回涅院(2/2)
自顾自的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熟练轻巧的往泉里扔去,小石子在水面上弹跳了不下十次,才在第十一下的时候沉落泉底。
被人扰了清净,何致盼虽有些不快,但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再不找人一吐为快恐怕就要憋出病来了。遂把几个月前那晚发生在他和秦徊之间的事和盘托出,像倒米粒一样,一点儿也不剩。
其实陶鸵多少都能猜到一些,只是如今把来龙去脉都了解了个全面时反而还松了口气。他本就反对少主与秦姑娘有过多的来往和牵扯,他们好不容易躲了那么些年,不能在这会儿出什么幺蛾子。
“那少主写给秦姑娘的那封信,可有送了出去?”这是他最后一个担忧。少主与秦姑娘本就是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孽缘,他们若能因为误会此生都不相见,从而达到保全所有人的目的,这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可笑的是,一个人的担忧往往又是另一个人求之不得的。
那封信,是何致盼的最后一点期盼了,“送出去了,但愿她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看看我信中所写的吧。此生不求还能与她相见,只求她不要再因仇恨而活着,尤其是她恨的那个人……还是我。”
陶鸵闻言,自知事已至此只能看天意了。
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这天意竟来得这般快。
常安急匆匆地跑来,说秦府的人来送粮了,请尊主前去查验。这时何致盼才如大梦初醒的意识到三月一次的运粮日又到了。
“你查验就好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对了,秋祉姑娘来了么,她可有什么口信要带给我?”何致盼表现的漫不经心,实则心里的期待一点点的在升腾。
“没有。”
常安是个榆木脑袋,这么长时间以来并未察觉到自家尊主的异常,主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丝毫不思忖。
才升腾起来的期待瞬间落了空,心也如之前那颗在水上漂的小石子一般渐渐沉入泉底,何致盼垂眸呢喃了句知道了。
“但秦小姐倒是说她有话要同尊主说。”
此时的何致盼犹如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又低声回了句知道了,继续陷入无边的失望中。
常安还以为自家尊主今日不打算见人呢,正准备识趣的退下,然猛地被不知何时从泉里蹦出来的男人抓住了肩头,那双深邃的黑瞳都快瞪出眼眶了,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再说一次。
“我,我说,秦小姐有话,要同尊主说。”常安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觉肩膀被捏住的力道更大了些。
何致盼内心狂喜,可还是难以置信,他再三确认道:“哪个秦小姐?是秦有时府上那个姓秦名徊的秦小姐吗?”
常安吃痛地的一连回答了好几个是,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骨头都快碎了。好在何致盼很快就放过了他,径直朝涅院飞奔了过去。
魂归体内的常安看着自家尊主远去的身影,不解地看向一旁眸光意味深长的陶鸵,道:“我们不是只认识一个秦小姐么,难不成尊主背着我还结识了别家的秦小姐?”
何致盼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秦徊迎进正堂的了,只记得刚见面时秦徊骂了他句无耻,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直到一旁的手下见状忙给他找来了蔽体的衣服,秦徊才红着脸的回过头说要与他谈谈。
此时,偌大的大堂内就他们两人,他坐在最上首的玫瑰椅上,放在腿上的双手来回的搓,哪里还有身为匪寇头头的威严所在。
秦徊率先打破了僵局,语气不大友好地道:“贸然前来,可是打扰了何尊主大白青天还行鱼水之欢的‘雅兴’。”
也不怪她想歪了。
哪个正经人会头发凌乱湿润、衣不蔽体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这会儿的何致盼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完全没注意秦徊话语里的含沙射影,只笑着道:“无妨无妨。”
所以他真的在与女子做不三不四的事!?
看来这人不仅可恶又可恨,还极其的无耻!
枉她听进去了阿嫂成亲那晚同她说的话,想给他一次机会把当年之事问个明明白白,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可他呢?却在寻欢作乐!
秦徊内心的怒火简直不打一处来,自己来涅院的目的也忘了个一干二净了,起身就要走。好在何致盼眼疾手快的拦在了她的面前,惊慌失措的让她别走。
忽地被拦住了去路,擡眼对视间秦徊一时恍惚了,方才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恳求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