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室(2/2)
“前辈,前辈,到了军区跟踪信息会被屏蔽掉的,把车子送给我吧,我立即跟过去。”
“别烦我!”贺昭拿着显示屏打开下水道,戴上防毒面具熟稔地钻了下去。
Miracle接住他抛来的设备二话不说跟了下去。
贺昭问他:“你知道我去哪吗就跟跟跟!我去把你卖了!一个你换好多个和平条件。”
“你会带我找到他的。他不会把我卖了就行。”Miracle认真地说。
贺昭气急攻心:“我先卖了你,自己一个人去找他!”
“他会喂你喝一杯有病菌的糖水,把我救下来再给你解药。”Miracle说。
“你好有把握啊!你还有恃无恐上了!”贺昭一边恼怒着,一边赶路,最后他们的信号被屏蔽掉了,贺昭借着头灯看地图。
“你还有地图,果然跟你混就对了。”Miracle赞赏说。
“地图送你,周舒瑾是我的。”贺昭伸手抓住Miracle的面罩。
Miracle敢怒不敢言。
其实贺昭也就拿他泄愤而已,这些话是兑现不了的。
他们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在老旧的设施里穿行,听着地表的走路声、口令声、履带碾压声、枪声、求饶声、□□倒地声。
从白天带到黑夜,他们短暂地失去了嗅觉味觉,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折磨着他们。他们心惊胆战地躲着巡查士兵——有士兵来隔几个小时会把下水道排查一遍,对着空气放十几颗子弹,巡查完就会返回地面把下水道井盖给锁上。
等到半夜,贺昭才选了一个下水道出口往外看——看到了一轮明月,他把纤细如毫毛的潜望镜伸出地面,经过一层层折射和放大终于看清楚四周的位置。
成批成批的俘虏脱着衣服,带进一栋楼里,而另一个视野就看到了光着身子的尸体从后面搬出来丢到推车里。工作人员也是俘虏,工作队的囚犯的一举一动都被严格管控着杜绝他们跟实验营其他囚犯的接触。人们在尸体上寻找着金牙、秀发,耳环、戒指。
周舒瑾坐在脱衣室里——他是来督促和记录试验进度的。
Miracle很惊讶贺昭缩窄一定范围之后往往能敏锐精准地定位到周舒瑾所在之地。
有人在大声呵斥。
实验的“猴子”们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和尖叫声,有人在必死的绝境中低声唱起他们的国歌。
一个,两个.......他们是身体上的弱者却是精神上的强者。
他们仅剩的温柔眷恋献给无力拯救他们却哺乳了他们美好童年的祖国。
Miracle的眼神顿时变了,要往上爬,被贺昭一脚踩在了肩膀上踢了下去。Miracle打着手势,但贺昭看也不看又把他踢了下去,差点把他的手给踢折了。
Miracle擡眼望着被锁上的出口。
好像在看皎皎明月,好像在看无尽宇宙。
他的眼睛蓄着明净的水池映出一尘不染的月光。
他不得不压抑着内心残酷的折磨,忍受痛苦像风暴一样涌入四肢,不得不对同胞们活着看见一些事物的渴望默然应对、不得不对自己的同胞走入地狱的命运视若无睹。
他无意间撞破了和平协议的谎言。
悲怆从他的眼睛溢出来。
贺昭在高处回头看他,定了几秒,缓缓摇头。
周舒瑾站起身低声跟士兵说了几句话,往毒气室走去。他应该走向毒气室里的指挥台,但贺昭清晰看到他借着士兵不熟悉内部结构的便利毅然决然往毒气室走去——和那些俘虏待在一起。
他要干什么?拿点东西?见见弥留之际的朋友?
贺昭紧盯着出口,眼睛酸胀。
怎么还不出来?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等等!
等等!
周舒瑾!!
贺昭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泪水从他眼睛里涌出来,苦涩在他嘴唇上蔓延。他手忙脚乱地掏着铁丝,估摸着探寻铁锁的结构。
Miracle惊恐地察觉他整个身体颤抖起来,像一棵台风里的稻草。
贺昭狠狠一指下水道让Miracle在这等着,自己化作一只蝴蝶从缝隙里钻出去——这样不会让人发觉,这个地方也不见得自己会碰到什么熟人高级军官。
毒气室没有窗户。
贺昭闻到了刺鼻气味从毒气室铁门缝隙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