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2/2)
贺昭冷笑一声:“嘴硬。”
林金瑞擡手一碰副驾驶座的抽屉,就能看到里面放着许多周舒瑾的旧照。
林金瑞拿起一张看了一会儿,放下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里面:“你在外面吃苦,金瑞哥能帮你的就这么多。这是我给你的祝福。”
贺昭自从家里出去之后就没领过别人的红包:“我赚钱了,应该是我给你......”
林金瑞道:“我年轻,不用你急着来孝敬。”
“拿回去。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不要祝福。”贺昭态度变差,“拿回去。”
林金瑞见状立即心领神会把红包收了回去:“保重身体。”
车子也刚好到指定车位停好,林金瑞就下车指挥其他车子进相应的车位,也不敢多耽搁就走了。
贺昭打开厚重的隔层,拿起林金瑞碰过的照片——那是刘琛还给自己的唯一一张照片,一张泡了血迹的治疗床,瓶瓶罐罐。
他心里想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就在这时,车门突然被打开。贺昭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是严城。
“走了,你问清楚了吗?”严城问。
贺昭没有说话,打在方向盘的手暴露些许慌张。车子慢慢驶向出口,白光逐渐放大,刺激着他的瞳孔。
你最近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吗?——晋军吃完饭告别的时候问了一句。
没有,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逸风种了点曼陀罗花在桥底下,那花香很不好,那段时间这儿的人都很暴力。
我刚到的。种什么不好,曼陀罗花让人幻视。干什么用的。
从前他卖给药厂的,我看着他毁掉了。
卖给我呀。——贺昭开玩笑说。
晋军把脸一沉——那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我平生最恨这些玩意。毁了我太多监护对象。
“幻视,幻听,暴血身亡,不用巫术也能做到。”贺昭自言自语着,“我也能做到。”
“你说什么?”
“没什么。”贺昭细想了一下,迅速写下药名递给严城,“装一瓶匿名寄给北部军区Miracle上尉。带这张照片。”
“往军区寄,冒险了点。”
“说好了的。”
严城递给他一个磁盘:“喏。”
“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这不是你刚刚扔给我的吗?我吃完饭,后花园。你说你要四处走走。 ”
贺昭沉默了一会:“我什么时候给过你?”
严城脸色微变:“就是你给的!你怎么不记事呢?”
“我一直在车上。”
“你找人找魔怔了!”严城低声骂了他一句,“就穿这件衣服!就戴这顶帽子!”
“我不会戴着帽子进国相府里面。”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在这件事上骗你有什么好处?”严城勉强笑笑,“你没事吧?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咱把东西分分回高老庄!”
“啧!”
“已经好几次了,你这样让人瘆得慌。”严城发怵,“人刘琛都说了,那张照片是你在德维纳湾自己发给小记者,让她帮忙带回去的!那几天你是不是在德维纳湾”
“是,可我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你肯定去了!你自己不记得了!”严城本来还信他几句,但今天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严城就知道问题是出现在贺昭那边,“今天也是,明明是你自己把磁盘交给我叫我带回去的。”
“你幻视吧?这药你是不是偷偷进货没管好我一直在车上。”
“你离开江南后,我们就对它敬而远之了。你应该感到高兴,你走在所有线索的前面你怎么就不认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严城探过身看着贺昭,“你是不是我哥啊?他很记仇的,记忆力没你那么差。你快别行骗了,告诉我他本人在哪?”
前面贺昭还在跟他打哈哈,这时贺昭急刹车瞪大眼看着他。
“你发什么神经!”贺昭焦躁起来。
“嗨呀,是你发神经在前面吧?跟我老实说,这两件东西是你自己给我们的是不是”
“你认真的”
“我她妈无比认真!”
“不是。”
“我……你去医院瞧瞧吧。都人格分裂了。”严城心有余悸地缩回自己的座位,“我得离你远点。”
贺昭:“挂号。”
“我随口一说。”
“挂号!”贺昭突然暴怒,“自己人的做派。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装神弄鬼到我头上。”
严城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贺昭把磁盘放到碟机里,里面传来贺昭自己的声音,显然是有意记录着一件事情。
“还说不是你。”严城埋怨道,“你已经到了有意识自己录音的地步了吗?只是你现在不清醒,不记得这个办法了吧?”
贺昭趴在方向盘上冷汗直下。
“哥”严城这下老实了,“你可能是累着了。我开车吧?”
“送我去车站。”
“你一个人去?你还是多带一个人吧?”
“我一个人就行,首先声明,在此期间我不会再让你们带什么东西,如果还要你们哪一个带东西,就当即把我本人扣下锁起来。我去车站是回江南找飞云。”他需要保证飞云的安全。
贺昭的声音跟磁盘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现在在一座岛上,周围没有邻居,是一栋……老旧的疗养院,我不会开门,周舒瑾在里面,之前我跟他住在一起……现在……要找到密码……密码在军队手上。我下一步要进去任职,在此期间,我是Mike上校,Mike上校已经死亡。”
严城颤了一下。
贺昭说话的方式跟磁盘里一模一样了。
贺昭察觉严城眼神里的惊恐,眉头一皱,抓起旁边的杂志往后排座位扇了一掌:“吓的就是你这种人。”
夜幕降临,飞云值完夜班回到朗月华庭,打开贺昭从前住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灰尘。本来今晚要和同事们去喝点酒,但贺昭打电话来让自己在朗月华庭等他。
晚上八点多,贺昭喘着粗气走进朗月华庭。
飞云很少见他这样赶路:“什么事那么着急?”
“最近没收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吧?”贺昭问。
“一点恐吓信。从前也会收到,无非是让我在工作的时候能稍微留点后路。”飞云风轻云淡地说,“不要紧。”
贺昭抱着他很罕见地说:“一起洗澡吧。”
飞云脸色微红:“这是江南,一会儿有人找我找不到了。”
“没别人知道我来,你就当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贺昭轻声说,有些恳求的意味,“现在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可不可以”
这才是重点。
飞云的瞳孔震了震,跟随着贺昭收拾衣服的身影。
贺昭的语调显然是担忧、恐惧多于亲密。
贺昭给他也收拾好衣服,心急火燎地推着他进浴室。飞云试着拖延了一下自己脱衣服的时间,只是靠在洗手台观察着贺昭。
贺昭并没有意见,自顾自解了衣服淋上热水。
“有事”飞云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在贺昭的后背上。
温水顺着贺昭的脑袋浇灌下来,顺着后背的曲线滑下来,贺昭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故意模仿我。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你觉得呢?”飞云笑着乜了他一眼。
“你可以。”贺昭微微低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要待在你身边,以确定我的存在。”
贺昭顿了顿,指着自己:“这个我。跟你表白过的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军营当Mike上校的我。”
温水也打湿了飞云身上的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