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2/2)
严城有些意外地看着贺昭。
贺里说的是惩恶扬善。
“什么是恶呢,什么是善呢?我们是不是恶呢?”严城笑着问贺里。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
“那师傅教会徒弟,岂不是饿死师傅?”严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不会。我只会在你们成为恶人的时候阻止你们,你们可都是我哥哥。”贺里说。
贺昭默默听完,一脸神色复杂:“贺里,有时候同一个行为,你没办法简单把它判断为善良还是邪恶,你飞云哥就被这个问题困死了,说不好一辈子就搭在上面了。这个目标有点太大,我就特别不喜欢你把什么天下苍生作为自己的理想。那关你什么事,就算你是齐天大圣,也不必要没事就去拯救苍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护好你自己的经就好了,顺道看看有没有装死的,扶一把就够了扶不起就算了。”
贺里拧着眉头。
“别理他们,如果没办法判断,那你就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那也是好的嘛。”杨阳说,“是吧?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别的有你哥在,你哥刚刚说天塌了有他顶着,扶不起他无所谓,世界总该要交到比我们更年轻的人手里,他会反对但绝对不影响给你行方便的,这就够了。如果你已经下定主意,那只要知道他对你有什么用处就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
贺昭被他精准击中痛点,脸上顿时五颜六色呈现出一副吃了馊饭难以下咽的表情。
柳安在门口抽了几口旱烟,并无兴致参与对话,只是小有兴趣地看着一堆没怎么受过完整教育的人努力拼凑一个尽善尽美的教育给个小女孩。
“好了,今天就这样,再说就过了。先学本事吧,手无缚鸡之力眼界倒挺高。”贺昭说,撇下贺里走开,“各位,各位,出夜班了!”
“带我。”贺里先走出门去跟柳安。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跟个残废有什么区别,不带!”柳安拒绝了她。
贺昭看向柳安。
“老板,不是时候!现在带她跟今早带她有什么区别?现在带她跟去年带她有什么区别?跟前年又有什么区别?”柳安说。
贺昭:“话太难听理不糙。”
他们安顿好贺里之后一同出去了。
贺里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翻着家里仅剩的书籍,找不到——他们走得太急,从前买的书都没来得及带。
哥哥也没有阅读的习惯。
她翻到贺昭的房间,除了衣服还是衣服,乱糟糟的灰扑扑的衣服,卷成一卷一卷的账本。她不知道她哥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么随便又邋遢的,控制不住脾气地抓起旁边的衣服往窗外扔出去。
她憋闷得快疯了!再也不想被困在这件屋子里了!
窗子没打开,衣服里夹着硬物“砰”一下把贺里吓了一跳。
要是她把窗子砸烂了,贺昭回来又有笑话看了。
地上掉了一个本子。
贺里捡起来要做记事本,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记有事件。
里面清楚地记录着处理疫情的过程和情绪,以及看见她哥时的心情。她正想着谁瞎了眼又被贺昭诓了,可一看那规整正气的字迹,是飞云哥的记事本。
飞云哥真是要一头撞在这堵南墙上了,刚好这一年半载里是贺昭心里最不爱舍己为人升华人生的时候。
上帝不会亏待痴情的人,一般都往死里整。
贺昭也是翻过这个本子的,在前面偶尔有他专用的蓝黑墨水在日记末尾点下的墨点。贺里也有这个坏习惯,写了一大篇作业后收尾就恣意妄为地点上一个不起眼但也不干净的墨点。
翻到后面有了新的笔迹,贺昭隔开一页之后开始往里面写写画画记账了。
各种匆忙间写下的零散进货数据和地点,收了谁谁谁多少钱,写了谁谁谁的欠条。
她哥像条癞皮狗往里头糟蹋了十几页。
字难看倒也不难看,毕竟有过练字的童子功,但内容实在没什么营养。她哥随身携带的纸张太少,一般都是记录实用的能影响到他生意的重要数据,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必再浪费纸了。
实在没什么良心呵。
用着有别人对自己内心剖白的记事本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