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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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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去才好。”周舒瑾说。

长期的阴寒天气和无边无际的雪地早就消磨了十三的意气。他不知道自己生命里的意义,只以眼前的人们作为自己的支撑。

尤其是周舒瑾,他对于十三来说如兄如父,他的愿望就是十三的愿望。

“公子,为什么我叫十三”

“十三是偏爱的意思。”

周舒瑾就在十三身边和衣而眠,他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明白了贺昭说的那句“我曾以为珍宝是形容很宝贵的东西,后来我不觉得了,物以稀为贵,周公子从不缺少珍宝”。

周舒瑾不免对贺昭的洞察能力感到佩服。在此之前,周舒瑾以为自己全心全意地爱着贺昭,原来那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

贺昭比他更早明白。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明白的呢?

是在哪一次崩溃然后躲开自己的时候明白过来的呢?

周舒瑾闭上眼睛,想起那次最激烈的争吵。贺昭南货北运回来之后面对他,不再斯里竭底,而是无比体贴、拘谨和尴尬地替他切好了蛋糕,然后努力在他眼前降低存在感——哪怕周舒瑾的余光里总是在留意他的动静。

在那时候,他公告天下的爱人就明白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了?比他更早明白了?

贺昭也隐隐察觉到自己跟Miracle之间的暧昧氛围了吧?只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碎欲裂地走开了。不知道贺昭向自己低头道歉时是什么感受,不知道贺昭私底下怎么消化了这样可怕的情绪,也不知道贺昭那段时间在小巷的家里想过什么,他只知道贺昭不过是在和好之后以一种很温和得体的方式提醒他在感情里与他人保持适当距离,只知道贺昭在那趟列车上如实坦诚了对他的失望。

如果周舒瑾真的如口头上所说的那么爱他,怎么会还想着第二个人

如果真正喜欢,难道不该像自己一样“目无他人”了吗?令贺昭更难过的不是他做不到全心全意,而是他将及格的爱意赋予了满分的名义。

周舒瑾这才想起贺昭在那次争吵之后时不时会有揉搓胃部的动作,尤其是在他们之间产生分歧的时候,贺昭会脸色微变就走开了。在那趟列车,他尾随过贺昭出去,发现贺昭因为情绪不好而控制不住地呕吐、胃疼、冷汗直冒。

胃是一个情绪器官。

贺昭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只是在发作之后若无其事地端上一个果盘掩饰过去。想来他的先生会仗着自己命大能扛就扛而不接受治疗吧?自己没有机会去提醒贺昭就医了。

在周舒瑾以为给予他所有的爱意时,他的情绪问题就已经危害到了身体健康。其实先生对感情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但从未因此约束他。

贺昭。

周舒瑾已经无法想象他正在做什么了。他只存在于梦境一样的回忆里。

“是太多的变故使你的性格沉静下来了吗?”周舒瑾问。

“我不明白,我觉得人是如此自私,好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包括我,也自私。”

周舒瑾:“不全是。有些人会觉得挚爱的快乐是世上最要紧的事。他们真的发自内心,献出一切想那人展颜一笑,在这时肩上一切苦难都烟消云散了。”

“真的?这样的日子会有多久”

周舒瑾笑了笑:“就像海市蜃楼转眼即逝。然后回归到人性的正轨——三分钟热度才是人性的常态啊。这是个疯狂的世界,充满了变化和危机,在上帝眼里我们这个世界就是偶尔有意大利面条飞跃太平洋,又变成了江南的一片瓦。所以人也会有一点几率不那么遵循人性。比如,偶尔一次牺牲自我,偶尔一次神魂颠倒,偶尔一次舍己为人——因为一些荒唐的理由大脑充血。如果有人在当时按住他三五分钟,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在后悔”十三说,“贺昭”

“噢,不。我不会让人拦住我。”

十三不辨时候地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

“夜里两点。”周舒瑾深知十三的无助,对他的问话从不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我出事第几天了?”

“三天。”

十三被疼痛和孤独弄得心烦不已,往往忘了这时候正是周舒瑾需要休息的时候。

周舒瑾白天受命去练习通灵师的祭祀舞,夜里陪着十三实在太疲惫了,一边说话一边隔着被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十三再问也听不到回答了,回应他的只有祥和的呼吸声。

周舒瑾睡醒时总习惯把手往上找着贺昭的肚皮,这下刚刚把手放下就腾地弹开了,整个人哐啷啷跳到地板上。

琴洱见他慌张下楼端起水杯就喝,擡起手要拦他也来不及了:“我的杯子!”

周舒瑾原封不动把水吐了出来:“对不起!”

琴洱:“……一大清早的你好有精神。”

周舒瑾擦着嘴角:“我真的觉得刚刚在我身边的是贺昭,那身段多像啊!结果一碰肚子,不一样!气息也不一样!把我吓醒了!我以为贺昭变异了!原来是十三。”

“我劝你见好就收!十三把你当父亲!”

“所以我今早才会被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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