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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岭云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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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末亮就地休息,周舒瑾与琴洱到下一层隔间。

周舒瑾走到楼下,哗地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周兄!”琴洱脱口呼唤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答,披着黑色大衣埋头往前走,一眨眼就跟琴洱拉开了一些距离。

“周兄!”琴洱心里一凉,声音里多了很多惶然的情绪。

周舒瑾还是没听见。

他的脚印往前蔓延着,又被新的雪覆盖无踪。

“周舒瑾!!”琴洱在风雪里跌跌撞撞去追上他。

风雪很大,周舒瑾的身影却稳固得很,他笃定地在雪地里踽踽独行。

十三在门口看着他们,手里提着一桶烧好的取暖用的炭火。

“你去哪里!”琴洱喊他。

“找我的鱼。”他终于回头,脸上带着顽劣的笑容,“我昨天白天捉到了一条小金枪鱼!埋在地里,想现在吃一点。你在慌张什么啊?喊个不停。你不知道尾随一只猫找到它的藏食点很不道德吗?”

他从地里提起一只金枪鱼,纷纷的雪花掀到琴洱脸上:“卑鄙小人。这下我必须跟你一起吃了哈哈哈哈。”

琴洱挡了挡雪,骂了他一声。

十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周舒瑾模糊在风雪里的笑脸慢慢沉了下去,有种溺水的窒息感。

周舒瑾切了一碟鱼片带上去给江末亮。

“舒瑾兄。”江末亮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新鲜的鱼。”周舒瑾笑着说。

“我想跟你谈谈话。”江末亮说,“自步入这一行,我守口如瓶替各种各样的人隐瞒了他们那些烂疮一样的事儿……从来没有人知道我们各自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世界把它从不示人的一面朝我们释放……”

“你这是怎么了?”

江末亮:“我振作不起来了。这间屋子太冷了,希望我走之后这里能暖和起来……”

“你要去哪里?我们马上就把合同签了,马上就能回去了。”

“我忍受不了了!!”江末亮一拳砸碎了旁边的玻璃窗。

血和碎玻璃糊了一地。

周舒瑾不明白一向斯文文雅的江末亮到底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暴躁。

“阿亮。”周舒瑾放缓语调,用自己一向很有蛊惑力量的声音去鼓励他,“我们一直都在过这样的日子啊,只要你不把它们当真,它们就无法伤害到你。干这一行总要些玩世不恭的态度,有活就做有钱就花。我以为这样的话只会说给像十三这样的年轻人听,从没想过你在这一行里自始至终没有想明白……不会的,如果你没有想明白,怎么可能神志清醒地做了这么久的生意。”

“我走了的话,屋子里会比现在暖和一点吗?”

“不会。但你可以想象它变得暖和一点了。这不需要你离开就能做到。”周舒瑾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穿多一点就不冷了,要不要我像之前那样抱着你,如果你觉得那样能暖和一点的话……不要担心啦,你不是我的菜。我们一起坚持坚持。”

“晚安,舒瑾兄。”江末亮忽然冷静下来了。

但就周舒瑾跟贺昭吵架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冷静往往意味着那人放弃了什么。

周舒瑾还想说些话,但酒劲上来了。他摇晃身体扶着楼梯回到自己的床铺。

他在酒酣耳热之际睡着了,做梦梦见一阵冷风吹来,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而江末亮站在敞着的窗户边看着他。

“舒瑾兄,我本想说说话来着,这种把嘴巴封起来的日子沉闷得让人发狂,日夜如此!坐牢的人大多没有负罪感,只有我们!我们还有良知,所以痛苦!我们不能被驯服!人只能自动信服,而不能被驯服啊!没有人能驯服我!尽管我们做的是一样的事情,可我的意识是自由的!”

“江末亮!”周舒瑾觉得他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让他再说而生气了,惊醒来就去找他。

江末亮不在楼上。

十三奉命出去找,不知往前走了多远,忽然停住了脚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他在雪地里,在一棵雪岭云杉上。一件红色的衣服套在他头顶,他吊死在那里,脚尖无比冤屈地水平向前指着茫茫雪地。

这显然是有人把他杀死后挂上去的。

这是挑衅。

十三把他从绳子上弄下来,他衣领里的□□已经不知踪影,但也不曾被他吃下。

他并没中毒,大概是想吃来着,有人不让他如愿。

云杉树静穆,苍青,幽绿,枝叶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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