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2/2)
贺昭叫他们继续待楼上,既然刚开始就袖手旁观,现在就别插手。
杨阳:“你不是后天上冰岛吗?不正好带一个带过去”
贺昭:“也好。”
飞云愣了一下:“你上冰岛”
“我想带他回来过元宵。”贺昭说,“你有事”
“我……我有个……订婚宴,想请你去吃……”飞云叹了口气。
周遭响起一阵起哄声。
贺昭:“你的!跟谁”
“淮惊星。”
“你”贺昭皱起眉头,“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人生大事不可草率。你这么年轻,着急什么劲。”
“你不说好的就算了,怎么还说歹话!你怎么就知道他草率!”杨阳说,“对不起啊,贺昭就这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时候”贺昭缓和了态度,“我总能找些时间去参加一下的,给你封个利是什么的。”
飞云:“三月二十三号。”
“请高人算过了”
飞云:“嗯。”
贺昭沉思良久,微微一笑:“也好,有什么问题解决不好的尽管说出来,我尽力替你办妥,也方便我替你准备贺礼了。”
喂饱了上面坐着干活的那批人,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主场了。
正好这里的人是尤其熟悉的,连划拳都不用了,吃着煮、烤、焖、爆炒、清蒸几个口味的牛羊鹿肉,也不知道就了几两酒,很快就有些淡淡的醉意。
贺昭坐靠在老井口旁边,眼睛里的透亮被炭火照得格外闪烁。
“别想那点破事了,给你找给你找,掘地三尺兄弟也给你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让你吊着这个千古悬案在心里的。”杨阳道,“现在没找到就是兄弟没掘到那个地方。”
严城越过菜盘过去看了贺昭一眼:“不对,贺哥醉了。”
贺昭:“胡说八道。那个未成年的才醉了,没声了。早就说未成年人不宜饮酒,为什么?还不是怕他发现自己酒量太差,伤自尊。”
这才胡说八道!
杨阳这才想起,飞云好像这十来分钟特别安静,挑眉望去。
飞云坐在门口边也没睡,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眼里也是晶亮晶亮的,估计也喝高了。
“你俩不行就别硬撑,都是哥们几个,不丢脸。”杨阳道,“回去歇吧。”
贺昭:“我说行就行,飞云!我拉你起来喝。”
“人家都喝不下了,还死拉着他喝。坐着喝不下了站着就能喝下了?”杨阳道。
贺昭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飞云擡头看着他,醉眼迷蒙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就让他俩站起来喝。”严城无奈道,“解酒茶在里面是吧,你俩好歹喝点再出来接着喝吧。”
“哪?”贺昭道。
“你不是不醉么?”杨阳笑道,“就在你办公那地方。”
贺昭架起飞云踉跄地去了。
“你.......”飞云像被烫到了一样推开贺昭。
贺昭没有防备,只听到“咔擦”一声胳膊被扳脱臼了。
“干什么!”贺昭吃痛,霎时间燥火就上来了,“碰碰你怎么了?你一个睡子弟兵集体宿舍的人,这么矫情小霸王不得单独给你画个圈?!我真有静电在身上?杨阳!杨阳!快来碰碰我,看我能电你么!”
杨阳远远问了一声:“什么?”
严城:“他好像在说他身上有什么静电,能电你。”
杨阳:“别人喝醉发酒疯,这个人还发神经了。”
“对不起对不起。”飞云被这么一吼就回过魂了,伸手要给贺昭推回胳膊。
“不要你,笨手笨脚的,净惹麻烦。”贺昭推开他的手,一咬牙,自己把自己的胳膊推回去了,喝了几口解酒茶,拎着茶壶凑近飞云,“你要不要喝点?”
飞云的脑袋浆糊一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贺昭就托住了他后脑,拿着茶杯往他嘴里倒了几口茶,扔掉茶杯就要出去。
大概是去拼酒。他俩真的一口也不能再喝了,再喝要进医院的。
贺昭给飞云搭的床位就在办公处的一个角落里。
“哥。”
“你酒量不行啊。”贺昭低声笑着,拍拍他的脑袋,“睡着吧。”
“哥。”他顿了顿,“贺昭。”
“有什么话就说吧。”贺昭从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飞云,飞云本身没有什么过错都是因为自己才背了祸事。
贺昭自然会顺着他一点。
飞云悬空双脚坐在床尾的铁杆上,醉醺醺地拉住他手臂,本想劝他别喝了,结果在昏昏糊糊之中低下了头。
在灯光昏暗的黑夜里,在无穷无尽的醉意里,飞云心跳如雷鸣,不知不觉吻了吻贺昭的手指,擡眼,目光澄澈而炽热地看着他。
贺昭脑里“轰”一声空白了,霎时间身形一僵,一动不动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他有些颤抖地抽回手。
血液好像一瞬间从脑袋里褪干净,这时又猛得倒灌回去,使贺昭变得脑袋发烫、头昏目眩。
“哥。”飞云的声音卷带了酒后的微哑和年少的赤诚,是平日里不曾这样的,像滚烫的岩浆在灰色的岩石上“滋滋”作乱,“我不痛快。”
贺昭闻言便笑:“谁让你急着订婚,当然不痛快。自己还跟个半大孩子一样,居然上赶着给自己上套,想想吧,再想想,再考虑一下。”
“很久了。”
很久了.......
什么很久了。
贺昭眼里的酒意在闪烁着,他的血液仿佛从指尖向躯干开始发凉。他呼吸有些乱,声线也随之微颤:“什么很久了?”
“喜欢你。”飞云道,“但你.......”
“飞云,你真的……太糊涂了。”贺昭一时语塞,“今天你喝醉了,我不当真。”贺昭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自己混混沌沌的思路。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反手关上了门。
后来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回到烤火的架子边就倒了。
次日,贺昭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梦见飞云说了这句极为不妙的话。他走出门打算把旧灯笼换下,正好飞云搬着个小板凳坐在老井口边上跟人打电话。
原来是昨晚在这里玩高兴了,忘记了子弟兵府的宴会,在跟嫂嫂解释。那边的人也不多追究,就问一下他的去向和安全就行。
飞云挂了电话,擡头就看见了贺昭,甚至来不及尴尬。
贺昭单论对象前前后后就有七八个,如果要拒绝这类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的表白,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把灯笼换了。”贺昭把手里其中一个灯笼递给他。
飞云应了一声,把灯笼挎在手臂间,一掀衣摆“哗哗”几声爬上了墙,用手一拍把旧灯笼掀了下来,挂上新纸糊灯笼。等他落地时,贺昭那边也换好了。
贺昭开始贴对联,这种活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又让飞云给他打下手。
飞云也没说什么。
这个子弟是极好的,为人处世正直坦荡,勤劳能干眼里又总有活儿……偏偏让自己给害了,还害人不浅。
他猫着腰在墙角剥那些残留的对联纸。贺昭在旁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彩色大灯笼,伸出手。
“碍。”
等飞云意识到连忙阻拦也已经晚了。
前面那个触碰式旋转大彩色灯笼哔哩吧啦敲锣打鼓地喊了起来——“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响彻整个小巷。
彩色灯光哐哐乱照。
“这东西!”贺昭手忙脚乱。
“拔电源拔电源!”飞云一脚踢开了插头。
“谁买的缺德玩意!”贺昭惊魂未定。
飞云笑了起来:“贺里昨天白天出去玩的时候买的。”
贺昭一拍脑门,沉默下去。
这么熟悉的风格自己就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