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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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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他下了赌场没有回宾馆,让竹白司机将他送到了贺昭住的旧小巷里。

贺昭住的地方平平无奇,大绿铁门打开着,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从外面一看那个大绿铁门有点像监狱。

门口蹲着一个小女孩在光下自己一个人放烟花,那是贺昭的妹妹。

“哥!哥!”贺里见来了生人,连忙叫贺昭。

屋里传来一些窸窣的脚步声。

贺昭穿着蓝白T恤跟宽松运动裤,披件黑色外套就匆匆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搪瓷大水杯。

这作风真的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该有的。

太老了,都不知道他更小一点的时候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他自己跟妹妹生活还会下意识去置办这么老的物件。

相比之下,周舒瑾都觉得自己比他年轻得多了。

两人隔着长长的小巷面面相觑。

贺昭没想到周舒瑾会来这种地方。周舒瑾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感觉自己贸然闯进了一个自己不该到的地方。即使贺昭是他的下属,他也觉得是自己冒昧了。

皎白月光让这初春的夜晚像返冬似的下了一场无形的雪。

他们的目光遥远地交汇着,铺就一片令人心惊的荒野。

陌生而相互试探的距离让其荆棘丛生。

巷子里传来皮鞋轻轻敲在地面的落脚声。

周公子抱着暖手套下了车走进巷道。他每走一步,身上那件黑色的挡风衣就随着风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无形的荆棘在风中呼啸出声。

贺昭怔然地望着他脚步坚定地穿过长长的巷口。

他身形颀长,正装,领花,柔和而有力量。

一步一步。

贺昭感觉自己胸腔左侧第五肋骨之下发出隐隐的慌乱。

他们居然没有话可以说。

这么安静。

安静得让所有细微的手足无措都在无限放大。

“你住在这里。我第一次来。”周舒瑾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第一次来。

“……这路挺直的,第几次来都不会迷路。”贺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很晚了,有急事”

像逐客令。

周舒瑾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几天……没去你那里上班。”贺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后天我上班。”

周舒瑾看着他,一眼就能看到他紫色的眼睛。

明明与人目光交汇是个很享受的过程,无论是洞察对方的阴谋还是感受对方的善意,可贺昭常常低着头以一种很低调谨慎的姿态出现在人群里。

周舒瑾宽容大度地笑了笑:“不要紧,我以为有人找你麻烦。”

贺昭默不作声地望着周舒瑾的脸。

贺昭是因为有朋友介绍才能站在周舒瑾面前,很多人都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向周公子谋求一点庇佑。周舒瑾也乐于为别人排忧解难拓展人脉跟商路。

尽管他当时从未见过周舒瑾,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才是周舒瑾。

他们的见面就在周舒瑾常去的那个大赌场里,老板们甚至为他开辟了一个他专属的位置供他赌博挥霍。

首席赌桌是用浑然一体的顶级玉石砌成,骰子与摇筒却是用金子铸成,颇有纸醉金迷之境的意味。端坐在这滔天富贵中那人生有一笑万古春的笑颜,眉骨宽而柔和飞扬,眉下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沉静幽深,鼻梁挺拔,颧骨宽而带有肉质的钝感,鼻梁下是一道柔软如花瓣的嘴唇,笑起来斯斯文文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他扭头与人谈笑期间,侧脸露出流畅而不乏男性骨感的线条,一道肌肉分界从脖间滑入未系第一颗纽扣的衬衫之中,可见好看的锁骨。

他举止之间风度翩翩,正如无意间跌入金银财宝的天上仙人,活在俗世却超凡脱俗。

贺昭见过不少场面,偏偏被一个人搅得有些头晕目眩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妹妹穿得薄,住这里你们冷不冷”周舒瑾问。

“不会冷。”贺昭说。

“有炉子吗?有暖气吗”周舒瑾问。

“身体好。”

周舒瑾被噎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怀里的暖手套有点讨人嫌。

是是是,我身体不好。

“也不是说你身体不好。”贺昭后知后觉解释了一句。

周舒瑾:“可以了,你不如不说这话。”

“啊。”贺昭愣了一下,“嗯。”

“是不是没什么朋友来你这里。”

贺昭:“你怎么知道?”

“哪有人让别人在这种天气还在门口站那么久,别说位子了,连杯茶都没有。”

“里面简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等情况好转些我再请你来做客。”贺昭说。

周舒瑾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没怎么受穷过,即使是白手起家时,那也很多年前,他不记得那种滋味了。

这人如此口拙,怎么会把他跟前的事打理得那么好,又能把他的想法揣摩得大差不差

周舒瑾不太能理解,在这么轻松的环境下就问出了口。

贺昭:“不过是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已,这也算是生财之道吧。”

“多多指教啊。”周舒瑾大方地说。

“不敢不敢。”贺昭连忙说。

“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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