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2)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徐睿知渐低的声音,让幸川回过神来,他失态了,他毫无征兆地曝露了恐慌,幸川连忙草草交代几句,就此挂掉电话。
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到头来,原来只有他处在局势之外,幸川用手背狠狠拍了下额头,却发现额上早已起了层薄汗。
谨玫,她能去哪里呢。
幸川去摸茶几的烟盒,烟点燃的一瞬,他将打火机扔回了桌上。
他的意识在慢慢回流。
走去哪里,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到底爱他吗,他们的关系究竟算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真好笑,他幸川什么时候成了瞻前顾后的人。
她既然要走,走就好了,他从不会挽留一个意欲离开的人,谨玫也不例外。
何况用这种近乎决裂的方式。
第二天,幸川去了趟单位,路过她的办公室时,幸川不经意地向里一瞥。
那个座位空空如也。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忽然,徐睿知的脸出现在幸川面前。
她凑上前,怯怯解释,“不好意思,幸处,我真的不清楚,原来谨玫给您造成了这么大困扰——”
幸川没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让她离开。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就那么站着,他观察着林林总总的人,很少有人停留在此。
更多的,是去往鹿媛的办公室。
幸川走过去,敲响了鹿媛的门,一声中气十足的请进,一扫先前她做小伏低的卑怯。
“幸处?”
鹿媛见门口站着幸川,立马起身,“您回来了?”
“是回来了。”
“来看看你。”
幸川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四周,“你好像挺忙的。”
鹿媛又恢复了她招牌的笑容,“这不是代您主持工作吗。”
“您出去借调,工作不能没人干。”
“这不就——”
幸川打断她,“挺好的。”
鹿媛怔在原地,眼见着幸川离开,嘭的一声门响,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更是紧张。
幸川沉着心思,敲开了谨玉的办公室门。得到允准后,幸川进了屋,彼时谨玉正在煮茶,见幸川来了,便指了指座位,“回来了。”
“自己倒水,坐吧。”
“一切都还顺利吗,我没想到,你回来的频率还很频繁,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幸川沉默地坐下,耳边一直回荡着谨玉的话。
他是一个没什么挂念,也没有牵绊的人,正因如此他的仕途才走得顺利,一个有软肋的人注定会是拖累,他曾心甘情愿,在利益游戏里充当好自己的角色,为人利用,被人利用。
幸川的敏感性告诉他,换做以往,他或许就此将话咽下,权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比较好。
可他真心想为谨玫求一个答案。
“我来是想问您。”
幸川没有坐下,他径自来到她的面前,“您曾答应我,二选一,总会给谨玫一样。”
“可如今,好像她并没得到自己该得的。”
“这是怎么了。”
谨校将茶放到桌子上,坐了回去,她偏着脑袋,看了眼幸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不是轻易失态的人,幸川太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可他什么都不能表达,这种憋闷在胸腔中的烦闷快要将他逼疯了,事已至此,他才发觉自己过去的冷淡,桀骜,那些自命不凡不过是面具。
用以遮盖他虚无灵魂的面具。
那个让他灵魂充盈的人,他甚至,就在此刻,都不能公开表达对她的爱慕。
“我只是好奇。”幸川平静地说。
“我可以查,但我觉得麻烦。”幸川的语气不改底色,仍旧是清泠泠的凉,“我恳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她走不走,离不离开。”
谨玉饶有兴致地看着幸川,“和你都没有太大关系。”
“但您答应我了,不是吗。”
幸川压下胸腔的情绪,“同理她为您解决了生活的问题,难道她不应该得到她该得的吗?”
“你关注的有点多了。”
幸川一怔。
谨玉盯着幸川,“以前这种小事,你从来都不过问的。”
“幸川啊。”
谨玉向前倾身,两只胳膊搭在桌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人站在一定的位置上,就会有这个位置的眼光。有时候顺水推舟,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幸川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谨玉的话,他的右手紧握成拳,一股悔意浇在头顶。
他怎么会当初选择了她,来作为谨玫的铺路石,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失策的时候,这唯一的失策让谨玫离开,让自己彻底隔绝于中心业务之外。
幸川的悔意像海滩上的潮浪,连绵不断侵袭在心里,在遇到谨玫前,他安心地,毫无保留地做着这盘棋上的棋子,任人差遣,任人利用,他认为这理所应当,可如今他输了。
他满盘的打算换不来在意的人一个像样的前途,他终究没能像他说的那样,保护她,在意她,给她想要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认识到自己能力原来不过如此。
一山更比一山高。
可惜,幸川这座山,没能给他的玫瑰一个庇护。
他的自负,终为自己带来了苦果与狼狈。
幸川无言,只笑了笑。
“是啊,谨校。”
“您做得对。”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谨玉乜斜着幸川的背影,人走到了这个地步,一路披荆斩棘,心肠早就如石头一般冷硬。
她以为幸川也是如此。
深夜,幸川一个人躺在床上,家里安静极了,他有点不适应如此的安静,便起身把灯打开。
谨玫不在以前,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怎么如今还不习惯了。
幸川坐在床边,怔怔盯着床头柜,那里过去总摆着她的发圈,可现在也空空荡荡。
忙了一天,知觉似乎在这一刻才重新出现,幸川感到口袋很硬,他伸手一摸,才发现那个戒指一直在他的裤兜里,没有拿出。
他漫不经心地拉开抽屉。
抽屉里摆放完好的,是他曾经给她的项链,还有镯子。幸川看到这一幕,刚刚恢复的感觉,在这一瞬似乎又再度消失,只剩心底一片痛感,细细密密地罩一层网。
首饰垫着他的牛皮纸袋,幸川将戒指摆放进去,从一摞的文件里,找到一本红本。
上面的地址,正是这座房子。
幸川将红本扔回抽屉。
他说不出话来。
他还能对她说什么。
说这套房子本就是我的,所以你可以随意地装饰它,你喜欢它,那我就把这房子给你,作为你在义云的栖身之地。
如果可以,到时候你收留我,行吗。
幸川一下瘫在床上,他的身体靠着床垫,似乎浮在水上,飘飘忽忽的,连头脑也不清楚,眼前总浮现出她的模样,一转头,好像就能望见她。
幸川忽然想起什么。
他拿起手机,时间已经快十一点,此时距离他回到义云,看到谨玫的离开已经二十七个小时。
他遽然感到恐慌。
他不能再继续沉默,再这样下去,他与她的情分都会随着时间而变浅。
到那时——
他不敢去想那个时候。
……
谨玫看到幸川的电话,她一度很是犹豫。
先行离开的是她,不辞而别的也是她,她如此过分,却怕听到幸川的责备。
谨玫甚至想,她就应该把手机换掉,让他再也找不到她,也许只有用如此卑劣的方式,才能真正折磨到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可谨玫终究没这么做,说到底,她还是愧对幸川的。
相爱的时候,要体体面面,分开的时候亦然。
她想,幸川怎么骂她,怎么攻击她都可以,毕竟她先做了逃兵。
可在接通的那一秒。
幸川只说。
“见一面吧。”
“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