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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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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清淡爽口,又不乏眉即的味道,幸川很少吃眉即以北的菜色,他一直嫌那是是用调味料搅拌的产物,做起来又费工夫,便很少做类似的菜样。

虽然谨玫喜欢,可碍于做饭的是幸川,吃人嘴短,她平时也不提要求。

他一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幸川记不清,自己为了她破了多少次的例外,每当他看到那只黑白猫凑到他水杯旁喝水时,他都无数次地后悔,为什么要同意她带一只猫进家门,可他最终也没发作,到现在已然习惯,捞出猫毛,重新倒了水,好像这就是与她一样的家庭成员,没什么可介怀的。

遑论给她做几次饭,只为了让她脸色没那么难看。

谨玫还在上班,只是去阮江的次数多了起来。

在筱阳的陪伴下,她如期参加了阮江交响乐团的面试,这次她状态出奇得好,再没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走出大厅,当她再度见到筱阳,她们望着对方,彼此都换下了黑衣,相向平静的眼神,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筱阳说,“你这次大概是稳了。”

“只是你想好了吗。”

落日余晖即将沉入江底,谨玫的头发一缕缕拂着风,像健康的海藻。

筱阳望着谨玫,“幸川怎么办,你告诉他了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太无力了,谨玫无言,幸川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已不能像最开始那样激起她的欢愉。她对他的爱意并非减少,而是在以一种方式,剥离对他的依赖,她忽然想起幸川的那句话,一个人来,终归是要一个人走。

曾经她不信,现在却有点信了。

“或许很多东西,都是无法兼得的。”

筱阳似乎明白了谨玫的话。

“你想好了就可以。”

谨玫望着江水,思绪顺着碧波,延伸到很远。

“一直以来我都是被推着往前走。”

她说,“像随波逐流的水,根本不知道去往何处。”

筱阳没有说话,只有江水的潮浪在回答她。

“谁都和我说,停下来罢,你去到别处,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归宿呢,什么理想信念,那都是虚无的东西,你进入这座城内,仿佛你的人生就止步在这里,再没什么出头的日子了。”

谨玫回过头,望着筱阳,“可我不想这样。”

“我希望能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就一次。”

谨玫回到义云,找到了义云最高的观光点。她登上去,再一次俯瞰这片风光。

玻璃折射出她的半边脸,她透过窗户,恍然望去,楼底车水马龙,与绿树高楼叠加在一起,浑然透着无尽的虚幻。千篇一律的水泥森林,平平无奇的盛世繁华,人们在这中间穿梭着,过隙之间,生命也流淌而过,被留在了这里。

她想把这座城市留在心里,再看一看这座城市的模样。

怔神之际,谨玫的电话忽然响了。

“你在哪里?”

是幸川的声音。

谨玫望着远方,“在偎水路这。”

“我过来找你。”

“好。”

偎水路的旋转餐厅,谨玫原本一直缠着幸川,想让他带自己来吃,今天终于如愿了,可谨玫咀嚼着食物,丝毫没有先前欢悦。

幸川以为她还沉浸在先前的难过里。

“胃口还是不好?”

谨玫勉强一笑,“是啊,过去觉得好吃,现在都吃不进去了。”

“你要吃不下,就别吃了。”

幸川说,“回去我给你做两个菜。”

谨玫便真的放下了筷子,将最后一点食物就着果汁,才吃进去。

她脸上仍挂着笑,相比最开始,她开始有了点笑容,幸川以为她在慢慢恢复,心里紧绷的弦便松懈。这个电话之前满心的不祥预感,随着她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

幸川放下筷子,对谨玫说,“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谨玫头也没擡,“你说吧。”

“我要去北淮借调一段时间。”

谨玫一怔。

“怎么这么突然。”

“通知来的仓促。”

谨玫仍没有擡头,“挺好的,人人都想去好地方,我听程韵说,去北淮南淮这种地方都很难,只是像她那种资历,还不够格,只能去西淮。”

她终于擡起头,粲然一笑,“你回来后,或许能有更好的前途。”

幸川说,“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我会考虑推迟行程。”

谨玫擡起头,“推迟,为什么要推迟?”

“没事,你去吧。”

谨玫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祝你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幸川下意识地说,“怎么搞的,说得像再也不见面一样。”

“我还会回来的。”

“嗯。”

除此以外,别无他话。

幸川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明明她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好像看起来没一点错处,可幸川只觉得他极力向她靠近时,他们的距离仿若更远了。

只是这次,幸川没有多想,他那与生俱来的掌控感再次蒙蔽了他,欺骗了他。

谨玫没有劝他留下,而幸川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执拗,华灯初上时,谨玫望着幸川,他终究不是肯为她停留的人,也不会为她的拧巴买单的人,一个成年人向伴侣撒娇,耍小脾气是有条件的,那便是建立在牢不可破的感情基础上,现在,他们并没有。

遑论,他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伴侣。

简单的几句话,像下一秒他们便会分道扬镳。

他沉默地咽下一口牛肉,忽然,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欢快的音乐响在安静的饭店内,如鸟儿厉声鸣叫。

幸川瞄了眼号码,顺势接起,“怎么了。”

保姆的声音焦急地从听筒传来。

“您快回来吧,您父亲突发心脏病,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

幸川立马起身,“好,我这就回去。”

“谨玫,我先回去一趟。”

谨玫划拉着意面,低着头,低声说,“好。”

餐厅灯光富丽,投射的光芒却柔和地洒在桌面上,给食物镀上一层暖光,谨玫听着角落幽幽的音乐,她轻轻打着拍子,享受着一人的时光。

百无聊赖间,谨玫划开手机屏幕,邮箱里躺着一封邮件,是在某个不起眼的时间,鹿媛发出来的。

——关于本年度考核的结果公示。

谨玫平静地顺着一行行字看下去。

一个个名字看过去,谨玫的视线一刻不停,然而她并不在她希望的行列,她的名字像一团垃圾,被塞到了最角落里,连按姓氏划分这几个字,都似乎单独对她例外。谨玫垂下眼眸,心像被胶水堵住了,透不过气,她想起过去一幕幕奔波劳碌的时刻,只觉得刚入校的那心气,狼狈得像一个笑话。

她给徐睿知去了个电话。

“怎么了,谨玫。”

徐睿知的声音微微的不耐烦,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任何同事的打扰都是负担,谨玫深知这一点,可她顾不过来了,她很想得到一个答案,就现在。

“徐科,我很想知道。”

谨玫放慢了语速,“为什么这次我没在您许诺的行列里呢。”

对面显然一怔,而后很快给出了答案。

“谨玫啊,我真的把你报上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公示里没有你。”

“你要相信我。”

谨玫握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她谈何相信呢,她很想相信这里的一切,可这一切都未曾给过她什么机会。

或许是徐睿知觉察到了谨玫的质疑,以为她的沉默,是暴风骤雨的前兆,便先一步说,“不过呀,谨玫,就算没有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们谁没有被顶替过,谁没有被牺牲过,被牺牲,本就是职场的一环,你要有这个觉悟,更要有这个担当。”

谨玫嗯了一声,不带感情的色彩,徐睿知松了口气,又给她支招。

“要不,你去找幸处问问。”

谨玫听到这个名字,反问道。

“幸处?”

“是啊。”

徐睿知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我们一切的事务,不都由他全权负责吗,没有他的授意,这个公示怎么会流出呢。”

挂断电话,谨玫低下头来。

片刻后,她的视线,不经意向旁边瞥去。

玻璃上映照出了谨玫的表情,她如今的表情,与当初知道自己没被阮江乐团录取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仍停留在原地吗。”

谨玫喃喃自语,“还是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什么。”

她再次划开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遍布了她与幸川的通讯记录。

她忽然想到那个第一次值班的夜晚,幸川站在森森的黑夜里,风将他的衣摆微微吹起,红色的霓虹光芒在地上铺了满地,他对她说,要保护好自己。

忽然,一声女声,打断了谨玫的思绪。

这个电话,她终究没有打出去。

“是谨小姐吗?”

谨玫循声望去,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身材高挑,肌肤白皙,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谨玫不由站起,疑惑道。

“你是——”

“我是楚雅。”

“抱歉,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幸川不告诉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找来了。”

这个名字,谨玫仿若在哪里听过,但她记不起来了。

“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

楚雅说,“一场烟花会上。”

谨玫记不得楚雅了,可她记得幸川带给她的惊喜,那是幸川第一次给她的礼物,尽管稍纵即逝,可她毕生也不会忘记。

楚雅的提醒唤醒了谨玫的记忆。

出于礼貌,谨玫指了指对面,那是幸川坐过的地方。

“请坐。”

女人优雅地坐下,将手里的包随意放在脚下。

谨玫收回目光,自然而然道,“吃饭了吗,不够的话我再点一些。”

楚雅微笑着,“我不是来吃饭的。”

“我只是来找你聊聊。”

谨玫听罢,以手托腮,漫不经心道,“因为幸川,所以劝退我吗。”

楚雅照旧笑着,消融了谨玫的攻击性。

“不是。”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谨玫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拖泥带水,一个女人单独来找另一个女人,她们之间本无联系,只有幸川一个纽带,谨玫就是再傻,她也知道楚雅的意图。

她只是觉得无趣。

楚雅脸色微微惊讶,她惊异于谨玫的直接,望着谨玫的脸,她甚至窥到了一丝幸川的影子,她好像有点理解幸川执著于这个女人,谁能不爱惜自己花费心血浇灌的人呢,只是谨玫到了现在,有点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的难于控制,明显不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楚雅没有就此进入正题,只说,“谨小姐,我和你打个赌吧。”

“什么。”

“赌明天你们单位出任命结果,你,仍然不会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谨玫身体慢慢坐正,她盯着楚雅,“你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义云的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但也很小。”

楚雅微笑着,“你们这种人,只不过在义云的最底层,别人轻易施展的小小恩惠,就足可以把你们收买。”

“然后,再把你们的快乐,轻易地剥夺掉。”

楚雅看了眼指甲,红色鲜艳,像她脸上的妆容,精致而明艳,“你留在这里,真是可惜了,谨小姐,自己千辛万苦,想要得到一点可怜的承认,到头来,却还是被当了工具,当了枪使。”

空调冷气十足,谨玫像整个人浸在冰窖里,她只能将目光聚焦在楚雅脸上的某一点,才不至于将视线游离。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单位的事。”

楚雅没有看谨玫,她随意地拨弄着指甲,“我说了,有人轻易而举就能剥夺你们的快乐。”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睁大了双眼,“哦,如果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你也可以去寻求幸川的帮助。”

“毕竟,他一定会帮你的嘛。”

谨玫感到胸腔里的气,正在慢慢被抽走,徒留一具身体在这里,无力地接受楚雅的冷嘲热讽,她没有说一句过分的话,甚至她说的都是实话,谨玫根本没有愤怒的理由,因为这些话,诚实得太让人心灰意冷了。

“幸川这个人,从不会做无利益的事,也从不会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说到幸川的名字,楚雅才终于正视谨玫,“幸川走到现在,他还很年轻,年轻到以后,谁也不知道他会走到什么位置上。”

“你不会以为,他只是靠一腔热血,才能做到今天的吧。”

谨玫摇了摇头,“我明白的。”

“你喜欢幸川。”

谨玫忽然说,“既然幸川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可你又为什么要执著于他。”

对于这个问题,楚雅显然深思熟虑过。

“我爱一个人,爱他的才华,爱他的家世,还爱他的地位,我爱他能给予我的一切,爱他以后源源不断的资源。”

楚雅侃侃而谈,她内心窃喜,她几乎以为现在已得到了幸川,面对谨玫的不语,楚雅甚至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只想获得一种快感,一种将自己遭受过的冷遇全部付诸于人的快感。

然而下一秒,楚雅便怔在原地。

“可我,只爱幸川这个人。”

谨玫站起身,将叉子扔回盘里,“现在,我觉得很没意思。”

“没劲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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