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2)
“谨校竟然真的用了我的稿子——”
谨玫有点不可思议,蓦然想起那天谨校的态度,实在是牵强得很,让她实在没抱什么希望,然而没想到,谨校竟真的采用了她的稿子。
她不自觉地抿唇一笑,这细微的动作被程韵捕捉到,程韵忽然笑嘻嘻地问,“怎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谨玫有些慌乱,笑容立马敛起,“没什么——”
“只是突然感觉,我好像终于在义云有了立足之地——”
程韵说,“可惜了,你能定下来,我却要走了。”
这话莫名勾起一股伤感,谨玫心头一阵酸涩,但看程韵的脸色,丝毫瞧不出离别之际的落寞,谨玫不禁问,“程姐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程韵漫不经心望着窗外,“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吧,听人事处的安排。”
窗檐落了几只灰鸽,大抵是听到什么响动,倏尔哗啦啦振翅,一哄而散,谨玫感到眼眶像浸了水,打着转,随时会夺眶而出。
她强忍情绪,程韵的过往,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愿意程韵就这么走掉,毕竟谨玫认为,逃避不是办法,但看程韵好像找到了短暂的归路,她也不能劝解什么,只能说,“我会等你回来的,程姐姐。”
程韵偏过视线,明亮的阳光,将她的笑容映得很是明丽,“照顾好自己,谨玫。”
“希望下次回来,我还能见到你。”
谨玫说,“一定的。”
傍晚,谨玫下了班,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蔬菜饮料,回到住处,房间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她打开灯,空气里已弥漫开来了晚春初夏的味道,少了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谨玫却再不似从前,幸川在与不在,谨玫似乎已经习惯了。
她炒了个合菜,自己煮了稀粥,尝了一口,感到味道还不错,只是不比幸川做的甘甜,他虽然表面冷若冰霜,可确是个甜口人,坚持贯彻着义云所给予他的一切,明面暗里的习俗惯例,一开始谨玫吃不惯,可那口酒糟汤圆子,谨玫此刻却很想念,她又尝了口淡若水的稀粥,摇了摇头。
饭后,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小花园里,秋千还空着,她坐上去,一搭没一搭地晃,天色已经黑透,只有零星的路灯,孱弱地分散在四处,谨玫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以前与他快乐的时间。
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与他在一起,只是在一起就好。
而如今,她想要的更多,她希望得到他的人,也希望得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名讳,她太高看自己了,她终究是不能陪伴一个暗影度过漫长的岁月,如此的消耗与折磨,只会让她发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谨玫遥望着落了一地的小鸟。
若她单纯为名为利,不求什么爱,不求什么情,或许,就没这么痛苦。
人想要的越多,真的就越痛苦啊。
又是一个周末,谨玫荡悠了几个来回,便索然无味,以往幸川会专门抽出时间陪她,而如今他去了别地出差,这里又剩下她独自一人。
谨玫给筱阳打了个电话。
“筱阳。”
谨玫说,“我想去找你。”
筱阳看了眼手表,“现在吗?”
“对。”
“过来吧,我叫上今纾姐,我们一起去夜宵。”
动车不到一个小时,谨玫就出现在了阮江,车站匆匆的人流里,筱阳和今纾站在夜色里。
谨玫忽然鼻头一酸。
她从不必畏惧阮江的黑夜,因为这里永远有她们兜底,充当她的后盾。
“师姐。”
谨玫有些哽咽。
今纾没有多问,只拉过谨玫的手,“走吧。”
阮江音乐学院附近还是一如的热闹,她们去到一家烧烤摊,好久没这么放松了,谨玫这一夜喝了酒,烟火缭绕里,她感到身体再一次的年轻,在阮江真好,至少她还有朋友相伴,至少她还能肆意做自己。
“我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谨玫一口啤酒下肚,深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在阮江好。”
“那你就别走了。”
筱阳与今纾相视一笑,“留下来陪我们,还有老师吧。”
谨玫一怔,她没有回答,眼睛盯着啤酒荡出的气泡,陷入到沉默里,她何尝不想离开义云呢,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命题。
可她与幸川,到底要何去何从。
感情没有分手,再怎样都没有尘埃落定,没有情爱的时候,她曾笑着对筱阳说,我不会让人困住我,我不会让人钳制我。
而如今,她像自我情愿般地陷入到一个牢笼里。
“今纾姐,你的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
今纾放下酒瓶,有点漫不经心,“我们不打算结婚了。”
筱阳正在喝酒,听到这话,惊讶的神色藏不住,“这是怎么了。”
“我记得那男人蛮好的,你们算门当户对。”
筱阳苦笑,“你们不和我一样。”
“门当户对又如何呢。”今纾声音很轻,“他的父母很强势,好像很希望能在我还没有融入他们家庭的时候就给我示威,让我明白这个家庭是他儿子说了算,而不是我。”
今纾扬起脸来,眼睛明媚,“真是抱歉,我受不了。”
筱阳用酒瓶碰了下今纾的酒瓶,“欢迎来与我作伴。”
她们彼此都没有解释,也没有抱怨,眼神里只有对对方的惋惜,谨玫忽然感到难过,为何身边的女孩感情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她们快乐,然而社会是现实的,结果是残忍的。
她自己,尚且挣扎在一段无法言喻的爱情里。
“谨玫,现在只剩下你了。”
今纾的语气有点发醉,“可千万不要和我们一样,找爱人要瞪起眼来,相处的不舒服,该拜拜就拜拜。”
筱阳哈哈一笑,大声接了下一句,“下一个会更乖!”
谨玫悄悄地说,“其实我现在也有在恋爱——”
这句话说得很轻,对面的两人没有听到。
笑声响亮,洇绕在夜色里,将谨玫的话淹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