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2)
幸川低下头,“吃的完就行。”
他说,“觉得这里还不错?”
“嗯!”谨玫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周围,冷冷清清,“这好像不对外开放吧。我看人不多。”
“是义云用于专门接待的酒店。”幸川擡起头,“但平时也是对外开放的,散客可以通过自费来消费。”
噢——怪不得。
“不过即使是本地人,知道这里的也不多。加上这里从来不对外宣传,所以人一直很少。”
幸川轻描淡写,“倒是个能吃饭的地方。”
“谢谢你呀,幸处。”谨玫对他笑了一笑,“能带我来这里。”
“别这么郑重其事。”幸川似笑非笑,“搞得我很有压力。”
她并非客套,甚至有点由衷感谢的意味,与幸川面对面坐着,身边有餐食的热气蒸腾,谨玫忽然感到原本空落落的心,忽然像填满了一般。
在义云她没有朋友,同租的舍友已换了两轮,更遑论同事,大家各有各家,下了班便作鸟兽散,她每天一个人来单位,一个人回出租屋,倒三班地铁回到床上,周围静默无声的黑夜,让她总感觉头顶悬浮了一阵散不去的孤独。
她终于体会到,无根的浮萍是何意味。
于她来说,这不是简单的一餐饭,几个月以来,只有今天她像真正走进了义云,不再悬浮,缥缈地浮在半空里。
想到这,她更觉手里的米饭香甜。
“你还吃得惯吗?”
幸川将一盘水果推到她面前,“这里的口味,应该和你家乡差的很远吧。”
谨玫摇了摇头,“还好,我原先在阮江待过几年,义云和阮江口味差不多,我还是能适应的。”
幸川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前几分钟还一脸忧愁,现在看到美食,又快乐得像一只小鹿。
谨玫吃得开心,她专注于眼前的食物,是发自内心的欣悦,没有造作的模样,幸川的思绪回流,想到先前她说的话,旁人想与他攀关系都来不及,而她却颤颤地告诉他,无功不受禄。
大概她接受的教育,生在的环境都一路顺遂,根本意识不到寻常话里的深意,不过幸川也没想她理解,他只觉得她这样挺好的。
虽然每天流连于复杂的人事里,可他不喜欢有人琢磨他,他觉得麻烦,且身心疲累。
与她在一起,内心倒是平静。
他们还没熟到相谈甚欢的程度,一片缄默降临,尴尬不可避免蔓延,谨玫率先打破沉默,问幸川道,“您平常都做什么呀。”
“很单调,也很无聊。”
“您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没有。”幸川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那您可以培养兴趣嘛,比如说——”
她很与他讨论对音乐的热爱,私底下的时间,大多与琴弓为伴,谨玫想为幸川考虑,让他有个爱好,怕他无聊而已。不知不觉中,她自以为与幸川心理距离拉近,可接下来幸川兀自打断了她的话,很显然,他对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免疫,且很排斥。
“你平时对别人也喜欢刨根问底?”
“噢——不好意思。”谨玫意识到越界,悻悻噤了声,“那我们能说点什么,工作吗?”
幸川简直要被她气笑,“吃饭的时候还谈工作,不感到扫兴?”
“噢——”
私人话题不谈,工作也不说,那到底要说什么,谨玫在心里翻个白眼,她觉得幸川简直捉摸不透,进门时尚且一脸闲适,如今就像被踩了尾巴。
“吃好了吗?”
幸川看着她,“吃好了一会就可以回去了。”
“啊——”
谨玫这才发现自己光顾说话,实际并没吃多少东西。
幸川吃得更少,充其量两盘子的食物。
原来这等昂贵价格,真不过是他一顿便饭。
回去的路上,他们真就没怎么说话,待到了学校,谨玫下了车,隔着车窗,她再次对幸川说,“谢谢您,幸处。”
这个周六,我好像在义云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只是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幸川显然也没对她的道谢产生别样情绪。
他离开了。
谨玫望着车轮卷起的尘埃,有点后知后觉。他哪是没有兴趣,分明是不愿提及私人生活,与吴莉那些人不一样,幸川身上的疏离感格外明晰,界限分明,似一道天然屏障,隔绝在无关之人的面前。
而她谨玫,不过是无关之人。
她越界了。
工作,她能与他谈什么工作,谨玫知道,她不过是他顺手解围的可怜虫。
他的工作她听不明白,而她的工作——
她什么工作,难道她要与幸川交流她的杂活吗。
她想起幸川意味深长的口吻。
“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写你的年终总结。”
杂活干了许久,出不来成果,她甚至纠结年终总结怎样落笔,才能避免一纸雪白的尴尬。
谨玫站在原地,心思慢慢沉了下去。
她恨恨跺了下脚,哼了一声,“谨玫,支棱起来,我还能让他看扁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