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2）

再一次醒来，是被叫醒的。蒋修脱了外套，身上还有香灰的味道，坐在床边。

“已经下葬了吗？”江怜年窗帘没拉紧，光线从空隙中斜射进来，天晴了。

“嗯，我们起床吃点东西，好不好？”蒋修一夜没睡，头发都没乱，用很平常的语气哄他吃早餐。

江怜年醒来有点反胃，但很放松，透露着任人拿捏的迟钝感，蒋修很想亲他。

也不是突然想，是一直都想，而江怜年的姿态似乎又在说可以可以，请快来亲亲我揉揉我吧。

蒋修认为这实在是非常恶劣的事，尤其是想到某个人在以前整整享受过两年多的青涩的柔软的腹肉，在早晨说不定还吸过江怜年稚嫩的脸颊肉。

人不要脸则无敌，蒋修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道路，才叫他奋力奔跑却绕了一大圈才抓住了和江怜年同行的机会。

啊，江怜年又皱鼻子了，好可爱。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江怜年眼睛眨呀眨，说很强硬的话。

蒋修点点头，偏开脸，很听话。

懂事的举动倒让江怜年不太自在，他又说，“你饿了吗，可以先去吃早饭。”

蒋修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我不饿。”想到江怜年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蒋修怕他饿得难受，“还难受吗，我叫人把饭送上来。”

江怜年看他一板一眼的，感到好笑，拉他的手臂要他转过身。

没料蒋修暗暗使劲，倒把自己向前栽了下。

蒋修把他扶稳了的时候，江怜年还在发懵，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你使什么劲啊。”

蒋修有点委屈似的：“这样坐着直。”

显得身材好。

……

江怜年不要他抱，从另一面下床，“家里还有人吗”

“嗯，我妈刚睡了。”

蒋母过了劲儿，除了在灵堂里枯坐着流两滴泪，便没再哭过了，下了葬倒头便睡。

蒋修几乎继承了蒋承德所有遗产，但除了公司和股份，其余的存款、房产等都划给了蒋母与关丽霞，足够几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

这处房子，应该是蒋修最后一次在这留宿。

有些东西，他也会带走。

江怜年听了，四处看了看，指着书墙，“那些书你要带走吗？”

蒋修摇摇头，把箱子拿了出来，“我带这个走。宝宝想看看吗？”

江怜年绕过来，很诚实地点点头，他早就想看了。

但是他不喜欢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就像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私人物件，他认真地打量这个普通的黑箱子。

“里面是什么？”江怜年侧着脸，很好奇。

蒋修掀开了盒子，取出了几本相册。

江怜年似有所感，与蒋修四目相对，抿了下唇。

见他没有逃离，蒋修把他抱坐在腿上，像抱着孩子讲故事一样翻开相册。

江怜年从三岁才认识他，所以相册是从三岁时开始记录的。

江怜年是知道的，但后来忘了，也没见过他是怎样整理它们。

那时蒋修对他说，我想要几张照片，记录一下。

“都在这里吗？”江怜年又拿过一本，沉甸甸的。

“这里的都是备份，还有电子版的，宝宝想看我可以发给你。”

备份？

“你有几本？”小猫好奇。

“有三套。”蒋修又想亲他了。

江怜年点点相片边上的字迹，“那这些也一模一样吗？”

［宝宝今天吃了一整个青苹果，他说不酸。但是一整天都没吃饼干。］

［宝宝会画飞机了，他说长大了要开飞机，到云里面看看。］

［今天没有摘小黄瓜，宝宝说，他讨厌吃黄瓜了。我摘了一个番茄给他吃。］

很平常的小事，蒋修从小的字迹就端正，是照着字帖学的，长大后才有了自己的风格。

每一天的注解记录着他的变化。

“不一样，下笔的时候会跳出很多念头来，我就分着写。”

江怜年觉得蒋修真是太奇怪了，没有人会像他那样留存照片还要备份再备份，还有不同的版本。

“你在给我做周边呀？”江怜年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蒋修和他的合影竟然很少，大篇幅的都是他一个人，更别说蒋修自己了。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

还有一张在老院子里的三人合影，江怜年站在中间，小小只的，蒋修在余洪的脸上留了字迹，刚好糊住，［我们的第一张合影］下方记录了日期。

停留了好一会儿，蒋修低下头，脸蹭着江怜年的脸，“我当时有点嫉妒。”

江怜年想，他也是个奇怪的人。他和蒋修早已超越普通朋友乃至兄弟的范畴了，没有谁会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耳鬓厮磨的。

蒋修会亲他的额头，他也允许蒋修紧紧地用双臂环绕自己。

是因为前十八年的积淀吗？

如果他们是亲兄弟是真正的家人，或许都不会这样亲密吧？

江怜年指着相片说，“这天你竞赛得了奖，把奖状放在客厅，给我剥葡萄的时候我发现的，我夸你好厉害，你就说我会识字，更厉害。”

“这天叔叔回家了，你很不开心，我们就在堂屋里玩了好久的五子棋，前面你赢了好多次，最后又输给我了。”

江怜年也奇怪，平常总记不起来的细节在看到这样详细的以他为主角的记录下，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垂下眼睛似乎在向记忆中另一位朋友告别，掀起细密的睫毛，“我都记得的。”

蒋修忍不住亲亲他的眼睛，“谢谢宝宝。”

看啊，好奇怪，只要他们还没有唇齿相贴，就好像还能将所有举动诉之为纯粹的喜欢。

好奇怪。

江怜年眨眨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