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2）

刘潼上马前慷慨激昂，恨不得吟诗一首，上马后颤颤巍巍抱紧了马脖子，紧紧贴着马背。

马也不跑，就慢悠悠地走，时不时低头啃两口草。刘潼适应了，也跟着和声唱，声线颤抖。

林晓可在旁边笑出了鹅叫。

镜头拉远，谢梦琪骑马跑了很远，只剩下一个圆圆的黑点。

她做事随心所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教练知道，她策马狂奔的样子得把教练吓出心脏病来。

江怜年听到相机快门声，是董潇走近了。

“好看吗，我不太会拍照。”董潇将显示屏递到他面前。

很好看。蓝天白云绿草，风卷绿浪，也卷起江怜年的额发，镜头里江怜年侧着脸，手持相机看向远方。

他琥珀色的眸子与发丝被照得透亮，裸露在外的肌肤柔亮如同丝绸。

他站在那，便是风景。

“很好看。”江怜年笑笑。

董潇那堪称莽撞的亲吻，好像从未发生过。既没有对他堂皇举动的愤怒训斥，也不曾对他刻意疏远。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董潇是江怜年众多朋友的其中一个。

除了那句有些冷淡的“离我远点”，江怜年对他这样随和。

或者说，不在意。

正是这份不在意，激怒了董潇，他不懂，明明江怜年没有躲开，也不厌恶排斥他，为什么不肯给他下达判决。

曾经离别时淡淡的，无泪无泣，重逢时依旧淡淡，不喜不惊。

令董潇辗转反侧、念念不忘的人，似乎永远意识不到他小小的举动在旁人心里掀起多少惊涛骇浪。

董潇愤怒，他莽撞地想要江怜年给他一个答复，给他下判决吧，即使是极刑。

“江怜年。”董潇喊他。

江怜年照旧侧耳倾听，“嗯？”

“前两天亲你是我太冲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怜年维持着他的微笑，“嗯。”

董潇用力闭眼，“我太冲动了，是我忘了先向你表白。我喜欢你，从几年前开始，或许从小学起，我就在关注你了。”

江怜年不打断他，董潇接着说：“哈，那天亲你之后，我以为余洪会冲上来揍我一拳，但他没有，你也没有。那是不是说明，你们俩还没到在一起的那一步，如果是这样，能不能，和我试一试。”

江怜年耐心地听他说完，脸上的笑依旧挂着，“我以为那天我让你离开，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你亲我，没有询问我的同意，却要问我为什么不躲。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说话时，他甚至又向刘潼招招手，拉大了焦距。

“你喜欢我，和其他人喜欢我，我是说我的朋友喜欢我，有什么不同呢。你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也更倾向于也更乐于把你当做朋友。为什么非要一个听起来很不体面的答案呢？”

江怜年偏头躲阳光，又闭着一只眼擡头看天，“喜欢一个人，必须要他有所回应吗。可我们在做朋友，我们互相付出，又共同分享喜怒哀乐，这还不够吗。必须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付出了更多？”

江怜年意识到这些话或许像是质问，对一个正在求爱内心脆弱的人而言，抿了抿唇，有些不忍说下去。

董潇眼一刻也不眨，“我心甘情愿对你好，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应该的。一开始，我想做朋友就够了，能在你身边，和你分享每天的午餐，说最近发生的事，谈谈未来。确实应该是这样的，是我不知足，我成为你的朋友还不够，我想和你拥抱、接吻甚至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不是要你爱我，我不要你付出，我只想要你能把我的爱理所当然地挥霍，只要给我一个能和你纠缠的名分。我太想要一个回答了，我太想听到你对我的回答，我想要在你身边围绕的人里，是与众不同的一个。

“难道你就不能爱我吗，就当是可怜我，就当是试一试。”

试一试，听起来这样残酷，江怜年有些走神，或许他不应该对余洪说那样不坚定的话，叫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又不近人情。

少年的感情青涩直率，他们之间的差距总会因热烈而微不足道。他们不善于谈判，不知怎样以自身为饵，更不懂以退为进，横冲直撞且蛮横地要对方注视他，恳求被爱。

他们总说，我会学着爱你，给我时间，容忍我的稚嫩单纯。我们共同成长，我们携手与共。

可江怜年又不缺爱，也从不缺少陪伴。莽撞的示好与细腻的关怀，他通通体会过。他的确做不到看轻他人的爱，但在他心中爱也有轻重先后。

江怜年是被精心养育的名贵花卉，他可以贪玩想见一见温室外的飞森*晚*整*理虫走兽，但绝无可能由一个学徒修剪他的枝桠。

于是江怜年拒绝了表白，“哪有什么可怜不可怜呢？你应该多爱自己一点，少喜欢我一点，或者从现在开始，慢慢地不喜欢我吧。我们只做朋友，也很幸福，就这样吧，好吗？”

董潇的暗恋让江怜年自满得意，董潇的明恋让江怜年苦恼。

如果爱能藏在心底，不为任何人添麻烦多好，江怜年心想，那他真是一个坏孩子，只肯得好处，不肯付出半分。

但江怜年仍然喜欢被爱的感觉，成熟的爱，包裹他，晃晃悠悠唱摇篮曲，让他睡熟在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