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2）

教室中静得只有翻页声与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以及情不自禁抖腿的布料摩擦声，被踹在座椅上嘎吱一声戛然而止。

越是高压，越有人顶风作案，晚自习期间，有人津津有味聚精会神地翻阅取了封面的小说，传递着已不知是几手书。

也有人在垒起的书墙中架起手机，争分夺秒地刷新页面获取外界信息，贪婪地获取新鲜感。

江怜年对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出神，眼皮越来越重，头一低，枕在手臂上短暂地做梦。

南方教学楼连着楼，走廊开放，雨水与灼灼烈阳毫不客气地落进来。靠在连廊的栏杆上看落日，看底下人来来往往，也看围墙外的车水马龙。

晚自习的下课间隙，学生会一窝蜂地挤到连廊，探出头来上上下下地打招呼，讲积攒了一天的闲话。

还能看前一栋高二的教室撒欢，有时候两边会招招手，在教导主任来之前，喊几句话。也有人瞥到教室中激吻的情侣，把事情闹大，使得有情人不欢而散的种种事例。

但江怜年很怕，围栏很高，能卡住他的胸口，但他经过走廊时总靠着墙走，生怕一不留神顺着光滑的栏杆一出溜翻出去。

在梦里，他最担心的事总会成真，一会儿是翻出了栏杆却被人拽住手腕，在分秒流逝中渐渐脱力，下坠。

眨眼间又回到走廊，被路过的人挤下阳台，死死抓住围栏边缘，竭力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来来往往的笑闹声不断，却没人发现他命悬一线。

江怜年落不到地上，连绵的失重感循环往复。

再一次回到走廊，这次，他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头朝下倒了下去。

下课铃响，江怜年从梦中惊醒，心脏砰砰直跳。

手表发出预警，心跳过速。江怜年觉得可能是趴下胃胀气顶的，绝不承认是自个儿吓自己，压力太大。

姜峰发来一串消息，大意是一晚上两回心跳加速，他坐不住，要来接他走。

江怜年走到厕所发去语音，憋足一股劲，中气十足活力满满地表示自己没事。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他还有一篇作文没来得及写呢。

“咋了，脸那么白，被铃声吓醒了？”董潇适时出现在厕所，用手背贴了江怜年的额头，没发烧，还有些凉。

江怜年整理好额前翘起的头发，董潇自然而然地替他挽起衣袖，打开水龙头。

江怜年洗手很认真，指缝都搓得干干净净微微泛红，即便没解手，也要清洁一番。这种习惯的心理，大概与进超市必须买点东西出门，不然就会背上莫名的羞耻感类似。

“太困了，刚做美梦呢就被铃声吵醒了。叫我哥黑进学校广播台把铃声换成摇篮曲算了。”

董潇跟着江怜年的动作，细细搓洗指尖，“你哥哥都对你挺好的，这么多年感情没变，都没吵过架吗？”

“好像没吵过……噢噢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一场摄影展，买了高铁票去看，打算当天往返的，结果那天余洪回家了，打电话问我在哪，还质问我，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尊重我，我都已经长大了……”

何止是打电话三个字那么简单，江怜年进入展会前，把手机关了静音，走走停停，在展厅看了很久，临出场时，才看到手机一串的红色未接来电。

江怜年的心咯噔咯噔地跳，牙齿都快打寒噤，快步走出展馆，想回拨电话报个平安，却一头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触感熟悉，只是温度偏低，带着极端的寒彻冷意，再擡眼一看，是余洪冷冰冰的脸。

他五官深邃，板着脸能吓退恶犬百丈，更别提此时心虚的江怜年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这周不回家呢。我都和我爸说啦，我要出来玩，半天就回家了，没到处乱跑，也没故意失联。”

江怜年打量着余洪的神色示弱，拽着他风衣外套好声好气叫他哥哥。

余洪坚持了一会儿，才僵着脸开口：“你知道自己身体特殊，联系不上你有多让人着急？给你的手表也不戴，万一真发现什么意外我到哪找你。”

“怎么会找不到我呢，这不是找到了吗。”江怜年突然意识到不对，挂着甜笑的脸蛋一瞬间清空表情，“对啊，怎么找到的。余洪！你是不是又定位我手机了。”

被反过头来质问，余洪气势稍减，梗着脖子说：“这也是万不得已，我是关心你。怕你出什么意外。”

江怜年昂起头，像只站起来的兔子，为自己增加些气势，“你这是封建大家长思想，是道德绑架我！拿预设来证明我的错误，是谬论！都是你的猜想！但是！你的行为是实打实的错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在你向我道歉之前，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话了！”

放完狠话，江怜年雄赳赳气昂昂手插衣兜扭头走人。

余洪站在风中凌乱，紧赶慢赶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