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2/2）

许是已经见过了满廊春色，便接受不了春逝了。

苏遇看着春百廊，片刻后又收回目光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

“那国师大人来这里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呢？”

旻渊回忆了下，如实道：“弹琴，看书。”

“就只有这些吗？”

“藏酒。”

听到这个答案，苏遇想起了旻渊藏的酒在他来到鬼界后就被旻渊挖出来给他喝了。

“那还有呢？”

“等人。”

等的人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苏遇擡眸又看见了那把立在角落里的古琴，他道：“那国师大人弹琴的时候一般会弹哪些曲子？”

“你教我的那些曲子。”旻渊道。

“现在不会弹琴的人是我了。”苏遇打趣道，“可能日后还需要国师大人再教我一遍了。”

“好。”旻渊没有丝毫犹豫道。

“不知现在能否请国师大人为我演奏一曲呢？”苏遇看向旻渊道。

旻渊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直接去拿琴了。

苏遇看着旻渊将琴抱来，将其放在桌面上，等他坐在琴前时，苏遇原本还想着旻渊会为自己弹哪首曲子，可没想到最后旻渊直接把苏遇之前教过的曲子都弹了个遍。

苏遇看着旻渊的指法，熟练而轻松，松弛有度，炉火纯青地拨弄着琴弦，那么多首曲子，却硬是没有一处弹错的地方，每一首都记得很清楚。

等到旻渊所有的曲子都弹完后，苏遇却发现他没有听到他最想听的那一首。

于是苏遇主动开口提醒道：“你少弹了一首。”

旻渊像是在也等苏遇主动开口说，话音落，苏遇便听到了他想听的那首曲子。

听到了想听的曲子，苏遇眼中泛起淡淡的餍足感，醉意在脑海中铺展开来，让人止不住地想合眼。

待旻渊弹完后，擡眸静静地看着苏遇，苏遇睁开眼来发现旻渊望着自己。

“怎么了吗？”苏遇有些明知故问道。

“你答应过我。”旻渊道。

“答应过什么？”

旻渊闻言蹙了下眉，像是有些不开心苏遇忘记了答应自己的事，但他还是将什么事给说了出来：“这首曲子的名字，你说过我醒来后你会告诉我的。”

“是吗？”苏遇的语气有些慵懒随意，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液浸染在唇上显得有些嫣红。

旻渊眉蹙得更深了，他直接握住苏遇了端着酒杯的手，语气有些生硬道：“你不可骗我，我等了你很久。”

苏遇眉眼一弯，没再继续挑逗下去，他带着明显的笑意道：“我自是不会骗国师大人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国师大人。”

旻渊眉间稍稍舒展开来：“好，你说。”

“镜花的凋谢代表的是什么？”苏遇的眼中已没了笑意，神色认真的一字一句问道。

“是神欲。”苏遇原本不太懂这个回答，可很快他又听见旻渊清冷的嗓音说：“我心悦你。”

苏遇几乎一瞬间擡眼看向旻渊，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原本他猜想的镜花凋谢会与旻渊的神力或者是与天地之灵的本体有关，唯独没有想过镜花代表的会是旻渊的欲望，也就是神欲。

天地之灵是近神体，而神一但动情，预示着便是自陨神体。

苏遇没想到，春百廊一落千年的繁花，全是因为自己。

苏遇看着旻渊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这人曾经一脸淡然地与自己说，镜花不会再开了。

苏遇眼眶微微发红，眸光闪动，想说的话卡在干涩的喉间，发不出声来。

半响，苏遇伸手猛然抓住旻渊的肩侧倾身向前。

而后，双唇紧贴。

苏遇感受到一片微凉，如吻了朵薄雪寒梅。

旻渊对此并没有感到惊愕，只是对苏遇有些突然的动作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他迅速伸手握住了苏遇的腰间，先桎梏住那人，这才又将人往怀中带，不容逃脱。

旻渊其实并不太懂男女情事，但他完全是无师自通。

苏遇先是嗅到了那人身上的淡淡怡香，紧接着鼻息间便全是缠绵的桃花味了，掺杂着些酒意在唇齿间萦绕开来，分不清是两人之中谁的。

半响后，苏遇才终于从旻渊的桎梏中微微挣脱开来，他擡起头，嘴唇微张着还喘着气，呼吸乱了个彻底。

苏遇双唇殷红一片，比刚才喝酒过后还要红，泛着暧昧的光泽，再加上苏遇的唇形本身就十分好看，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旻渊眼神一紧，他对人世间的感知十分淡薄，所以旻渊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欲望。

他想亲他。

脑海中的想法一旦形成，旻渊立马便想凑上前去。

“《思故》。”苏遇突然开口道，打断了旻渊的动作。

“什么？”

苏遇唇角一勾，道：“答应你的事情。”

旻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遇嘴角的弧度，喉结滚动了一下，下一秒他便猛然凑上前去堵住了苏遇的双唇。

此刻，春百廊外是一望而尽的是十里大雪，池上是化不开的三尺寒冰。

春百廊内却是满园藏不住的春色，衣衫半解，桃花始繁。

碰巧，一片落雪落在了绽放的花蕊上，然后——

雪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