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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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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南溪之毫无反应,柳璇烟又伸出自己一节雪腕道:“不信师姐你摸摸,当真是好严重的心病,都快病入膏肓了。”

“若是你没有其他的事便离开吧,屋外还有其他的病人在等着。”南溪之放下手中笔,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石清,又简单叮嘱了两句。

柳璇烟用手绕着身前的发丝,低声控诉道:“师姐还真是好恨的心。”

“上次你假借他人性命之事骗我出去一次还不够吗?”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过这次我保证绝对不是在骗你,师姐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给那什么李家还是王家小孩儿吗?师姐只要不再怪我,我就告诉你。”柳璇烟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脸不断冲南溪之眨着眼。

南溪之擡眼看向柳璇烟,道:“当真?”

柳璇烟点头道:“自是当真,若是我再骗师姐一次,师姐岂不是真要与师妹我一刀两断了啊。”

“那你去旁边等我片刻,外面还有病人。”

柳璇烟满不在意道:“外面那些人就是一些小病,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哪有师妹我重要啊,更何况就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呗,几条贱命而已。”

“柳璇烟!”南溪之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

“师门的教诲你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为医者的本心是什么你也是一点都不记得。”

柳璇烟被训后乖乖闭上嘴,自觉移到一旁,但心里依旧不知悔改。

等到医馆内最后一个看诊的人离去,坐在一旁的柳璇烟打了个哈欠,起身扭着细腰坐到南溪之面前。

“哎,师姐你看你非得开这么一家医馆,瞧瞧这每天多累啊,也不知是图什么。”

南溪之并没有理会柳璇烟那些话,而是开门见山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柳璇烟:“师姐还真是心急,好歹我也在旁等了那么久,不先与师妹叙叙旧吗?”

“我与你并无旧情可叙。”

柳璇烟叹道:“师姐常说我用毒伤人,可师姐这话却是比我的毒还要伤人,罢了罢了,师妹也不瞒着你了,其实那小孩身上的神仙锁不是我下的。”

南溪之闻言擡眸看向柳璇烟道:“唐行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

柳璇烟:“怎么,师姐可是不相信我的话?那神仙锁好歹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炼出来的天下至毒,又不是街上的烂白菜,我何故会把它随便用在一个孩子身上,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可世间只有你会有这神仙锁。”

柳璇烟闻言红唇一勾,身姿性感散着异香,眼神自带魅惑,像是生了一副天生的媚骨,可这媚态之下却是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柳璇烟语气慵懒道:“谁说的?世间是只有我一人会制这毒,但不代表只有我会有这毒。”

南溪之蹙眉道:“那还有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柳璇烟道:“之前曾有人找上我出高价买过我的神仙锁,但那人是谁师妹这我就真的不知道。”

“那神仙锁是天下至毒,一旦流露外人之手危险叵测,你却还是把它卖给了别人?”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怎会和钱过不去。”柳璇烟毫不在意道,“更何况谁说那神仙锁只是毒而已,师姐真以为我这毒的名字是瞎取的吗?神仙锁神仙锁,好歹是把锁神仙的锁,中了神仙锁的人那可真就与神仙无异了。

“它不仅能解毒治病,使人百毒不侵,连即便是将死之人也能将其从鬼门关前拖回来,为其再续上几年命。长生不老药,不过如此。”

柳璇烟起身缓缓道出这些话来,眼里满是玩味与讥讽:“天下至药如何,天下至毒又如何,众生贪婪为己自私自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即便他们知道这是毒,他们也会为了那所谓的长生不老毫不犹豫,争先恐后地把它吃下去。毕竟谁不想当神仙?”

柳璇烟又走到南溪之身旁,身上的香气又重了几分。

柳璇烟俯身凑近南溪之,低声悠悠道:“当初师姐你只知师妹我因制出这神仙锁被师父大怒逐出师门,但师姐你可知其实师父也曾向我讨过这神仙锁,不过我是我当时不愿给罢了。”

南溪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怎么会?”

柳璇烟反问道:“怎么不会,那些所谓的师训医德无非是说给人听的,又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到底医者也是人,怎会没有私欲呢?不然为何医者行医替人看病还是要收钱呢?师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南溪之脸色变得分外惨白,没有出声。

“不知师姐可否还记得,你这医馆刚开张时,我可是为你送上了一份大礼,整个城中只有师姐一人会解我下的毒,也只有师姐一人能治好那些人的病,我记得当时师姐还被人唤作是——”

柳璇烟语气一顿,红唇缓缓吐出剩下二字:“神医。”

南溪之微喘着气,额上溢出细汗:“那毒当真是你下的?”

“自是师妹我下的,谁知后面来了两个不长眼的来医馆里闹事,不过师姐放心,我已经把那两人给毒死了。”

“柳璇烟,你,你你太过分了!”南溪之怒瞪着柳璇烟,气息有些不稳,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毒。

柳璇烟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伸手轻柔地擡起南溪之的下巴,让其与她对视。

“师姐,若是你想的话,只要你与师妹说,我便告诉你制作这神仙锁的法子,到时候你想让谁活就可让谁活,想让谁死就可让谁死,那时你便是这天下第一神医,可好?”柳璇烟语气蛊惑道。

南溪之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肉里,丝丝鲜血从手心中流了出来,滴在干净无尘的地面上。

这时,原本紧闭的门却骤然从外被推开了,一道冷淡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氛围。

“我若说不好呢?”

柳璇烟闻声转头,不善地瞪向来者。

一脸醉酒迷离着眼的叶清洲跟着冒出个脑袋,看清屋内人的样子后面猛然跳了出来并指着柳璇烟呵斥道:“大胆白骨精,你放开我师父!”

柳璇烟:“……”

叶清洲说着就要冲出去,被苏遇一把扯住衣领生生拉了回来。

叶清洲在空中挥舞着手挣扎道:“大师兄快来,有妖精要抢走我们的师父!”

苏遇:“……”

柳璇烟看清来人后冷笑一声道:“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娘的好事,原来是两个喝醉酒的跑这儿来耍酒疯来了,我看你们两个是嫌命长专门跑来找死。”

苏遇上前一步:“我们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不必紧张。”

柳璇烟:“既是碰巧路过,那还不快滚,怎么还想留在这里喝杯茶吗?”

苏遇擡眸与柳璇烟平静对视:“喝茶就不必了,只是我朋友喝醉了,刚好想来找南姑娘买点醒酒药。”

柳璇烟轻笑一声,手指缠着青丝缓缓走到苏遇面前:“不就是醒酒药,刚好我这里有一颗。”

柳璇烟摊开手心中,躺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柳璇烟嘴角浸着瘆人的笑意,看着苏遇朝向叶清洲道:“是你来喂那位公子吃下去,还是要我亲自来喂他吃?”

叶清洲还在一旁不知所云,四肢死死抱住一根柱子不撒手,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妖精,你还我师父!大师兄,师父被妖精抓走了!”

苏遇低眉看着柳璇烟掌心中的东西,片刻后伸出一只手拿走了那颗药丸。

“那不能吃!”

南溪之虚弱的声音传来,试图诅咒苏遇的动作。

苏遇恍若未闻,看着指尖上的药丸。

柳璇烟嘴角笑意更甚,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苏遇迎着柳璇烟的目光,指尖稍稍用力,那颗药丸立刻于指尖中化作齑粉洒落在地面上。

柳璇烟眼里流出狠色,苏遇一脸无辜道:“南姑娘既说它不能吃,那它自是不能吃。”

“你与你口中的南姑娘很熟吗?你与她很熟吗?”

“南姑娘救过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该得把这个恩情给还了。”苏遇神色认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柳璇烟眼神愈发的冷,像是在看死人:“好一个救命恩人,不过没关系,很快谁也救不了你。”

柳璇烟身形微动,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朝苏遇袭去。

“小心!”身后南溪之出声提醒道,她想起身阻拦浑身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遇看着朝自己袭来的柳璇烟十分淡然,袖中的手微微一握,手心中赫然多出了一节鞭柄。

苏遇向旁稍一侧身,与柳璇烟血色的指甲错身而过,手中鞭子甩出,细长修软的鞭尾缠绕上柳璇烟的脚腕,顺势将其朝门外甩去。

“苏遇,我要喝酒。”一旁原本抱着柱子已经睡着的叶清洲突然出声大喊道,傻笑两声后又没了动静,陷入了沉沉睡梦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苏遇擡眸看了眼叶清洲,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你就是苏遇?”外面柳璇烟站在雪地中,紧盯着苏遇的脸不可置信般问道。

苏遇平静承认道:“是。”

柳璇烟眼神愤恨,她虽心有不甘,但楼主已经警告过她了,若苏遇死了,她也绝不可能好过。

柳璇烟勾唇悠悠道:“苏公子运气还真是好,我家楼主看上了你。”

苏遇听着柳璇烟的话,知道她口中说的楼主是观月楼的。

“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不过我家楼主脾气不太好,变换无常,或许改日他便又想杀了你,到时我必定亲自来找苏公子好好算算今日的账。”

柳璇烟警告完苏遇后,便离开了。

苏遇看着柳璇烟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这才收起手中的鞭子转身走向南溪之。

苏遇观察了下南溪之此刻的状态,猜到她应是中了毒。

“冒犯了。”说完这话的苏遇伸手为南溪之把脉,片刻后苏遇起身来到医馆中的药柜前,迅速便抓好了一副药。

南溪之所中的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迷惑人的心智,使人泄力,类似于软筋散之类的。

抓好药的苏遇又对着南溪之道:“我去煮药。”

苏遇转身十分自然地走向后院,径直走向厨房。

大约两刻钟后,苏遇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了出来,放到了南溪之面前。

南溪之喝完药后逐渐毒解,慢慢恢复了些。

南溪之本想起身向苏遇道谢,却被苏遇拦住了。

“南姑娘帮过我那么多次,这是我应该的。”

南溪之回以一笑,道:“今日之事还是多谢鬼王妃了,想不到鬼王妃还精通医术。”

苏遇道:“算不上精通,略知一二罢了,有人曾教过我一些,所以方才便试着解了下这毒,现在看来倒不算辜负那人对我的悉心教导。”

南溪之安静地听着苏遇的话,于心了然道:“原来如此,我那师妹下的毒一向很难解,倒是鬼王妃过谦了,刚才还让鬼王妃见笑了,不知刚才鬼王妃可有听到关于唐家小公子的事。”

“碰巧听到了。”

“那便好,”南溪之又回想起些什么,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听石声说鬼王妃曾来医馆找过我,不巧那时我并不在医馆中,想问鬼王妃那时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那时身体有些不适,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南溪之又看向角落里醉酒昏睡的叶清洲,“鬼王妃这位朋友应是喝醉了吧,我去为他熬一碗醒酒汤吧。”

“不用了,现在天色有些晚了,我们该回去了,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

苏遇转身走向叶清洲,蹲下身来摇了摇抱着柱子昏睡的叶清洲。

“起来,走了。”

叶清洲被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一脸懵地起了身道:“我现在在哪儿?走了?我们要走去哪儿?”

苏遇看着叶清洲淡淡道:“我们要走去打白骨精。”

“白骨精?!”

听到这三个字的叶清洲像是触发了关键剧情里的npc,立马激动了起来道:“白骨精呢?我师父呢?”

叶清洲四处探头张望,结果原地转了一圈后还是没看到师父和白骨精的踪影。

但当叶清洲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南溪之,顿时呆愣住了,叶清洲转头看向苏遇自以为小声道:“这位姐姐,我是见过……呜。”

“的”字还没说出口,叶清洲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叶清洲睁着迷离的眼看向苏遇,对方却压根没看自己。

苏遇说完话才转过头看了过来,而后叶清洲发觉背后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自己就被拉了出去。

苏遇将叶清洲拉出医馆,便松开了手。

刚一松开手叶清洲就有些站稳不住身形了,摇晃着作势就要往地上倒,苏遇又伸手扶住了他。

南溪之站在医馆门外,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看到叶清洲歪歪扭扭的身形,先是有些担心,后又觉着有些好笑。

看着两人渐渐被雪淹没的背影,又直至彻底看不见,南溪之依旧站在门前,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神。

怔愣过后,雪地之中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滴温热的水珠……

许褚城内天光渐灭,飞雪渐沉。

霁尘国每下一场冬雪,其内万千子民中总会有一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间会记起其实许多许多年前霁尘国曾下过一场很大很大的雪。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所有人都以为那场大雪过后,被世人所遗忘的只有一场浩劫而已,但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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