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2)
第 49 章
陈松伶鲜少在外人面前露出不合时宜的多余情绪,她总是淡淡的,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也没什么可以引起她的注意。理性而冷漠。
除了在她成为一个能够从容应对世事的人之前,那段无助的岁月遗留在她心中的阴影外,她几乎算得上清心寡欲。
人不可预知的除了未来,还有自己自控的能力。你永远无法料到下一刻,或是几个小时后,你是怎么样的心境。
比方她平静了那么多年,却在这一朝,那些淡然与静默一瞬间分崩离析。混乱而溃散。
顾原星说不上对此是什么样的心情,除了心疼、怜惜就只有强烈的愤怒。人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无法容忍那些伤害她的存在。
在警局抱着她的时候,他无数次恳切地希望时光能够倒流,他真想在陈松伶年少时就遇见她,或者往后延一点,四年前,他就想要遇见她。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或是在这一切掩埋在岁月中,她重新开始生活在另一个城市时,若是在那个时候遇见她,追求她,那么到现在,事情是否就能改变一些至少,不再让她那么痛苦,不再泪流满面,不再因为这样无法选择的开始,无法逃脱的命运而对他产生抱歉。
时间是最具力量的压倒性的存在,任何事物在它面前都难逃一个同样的结局。除了被它推着往前走,再无他法。
顾原星抱着她,两人双双跪坐在警局的传讯室里,他从未见过她那么伤心,那样自责,更别提如此巨大的情绪起伏与反差,让他一瞬间真切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前被浸透的湿润感,他才回过神来,从懊恼的情绪中将自己拉出来。
安慰了一会儿,兴许是陈松伶心中那股子劲过去了,整个人相比之前,也静了不少。但情绪又没好到可以接受笔录的阶段,于是乎,只能将此事往后延了一天。
顾原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本想带她去自己家。但陈松伶相当执着,坚定要回她自己家,于是顾原星只能顺着她的意带她回去。
哄着她去洗澡后,顾原星借用了陈松伶的电话,打给了庄晓菲,让她给他送一部新手机和几件衣服过来。
隔音效果太好,根本听不清浴室里的动静。顾原星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瘫坐在沙发上,往后靠着沙发后背,缓解着脑袋里不断传来的眩晕感。
腹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已经懒得管了。只紧紧抓着这一点休息的时间,尽量让自己那种不适感多缓解一些,好准备待会儿照顾好陈松伶。
浴室水流温度并不算高,甚至有点凉。
陈松伶脱了一半衣服,失神般打开混水阀,当感受到那股冰凉时,才将她的理智拉回来一点。
陈松伶第一反应是本能地躲开凉水的侵袭,但紧紧一瞬瑟缩过后,她又自/虐般,赤条条站在花洒之下,任由低温的水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浸湿。
水流落进眼眶里,带来刺痛感。她也不躲一下,仿佛那仅剩的一点痛感,能够缓解一些无法脱离的东西一般。
陈松伶在短暂的自我厌弃与放逐之后,终于微弱地感受到心底深处那一点点不断坚持着想要自救的欲/念,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反手将水温调高了一点。
她今天做了什么怎么会如此难堪
陈松伶无可奈何,万分后悔缓缓蹲了下去。
这不但让自己难堪,更为难了顾原星。
安慰别人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说的太轻松了没有什么诚意,但若说的太严肃了,又不符合当时的境况。简直是双难的局面。
不该这样的,怎么会崩溃呢?怎么会……
陈松伶叹了口气,复又站了起来,她已经尽可能的,最大限度的冷静下来了。现在不能再继续沉溺在那样难以控制的情绪中,得想想对策,待会儿出去了,怎么面对顾原星
门铃很快被摁响,庄晓菲接到消息,火速赶来。
顾原星起身,摁住腹部疼痛的位置,缓了口气,去开门。
“顾总,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在您失联的这短短一天时间里,总共有二十五个未接电话,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替您回复了。剩下的,还有十个来自林总,两个来自傲总。”
顾原星接过那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纸袋,欣慰地笑道“做得好,等我回去,给你发奖金。”
“这是我该做的!”庄晓菲一听,立马昂首表示自己可不是那种在乎功名利禄的打工人,主要还是因为顾总是个好boss,值得。
顾原星一边捣鼓着新手机,一边摆了摆手,唇边始终带着如往常一般轻松自在的笑意,“行了,知道你情/操高尚,回去再给你放几天假,”在庄晓菲感激到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顾原星缓缓补充,“带薪的。”
这时浴室的门缓缓打开,庄晓菲听见动静,往里探了一眼,在顾原星敏锐的察觉目光中,又悻悻收回视线,垂下脑袋,“顾总,公司还有事儿,我先走了,您忙,有事儿吩咐!”
随后不等顾原星回答,转身摆手,决然不回头。
顾原星感到好笑,等她进了电梯,才转身关门。只是转身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愣在了原地。
陈松伶站在浴室门口,穿着一件浴袍,打湿的长发更显得乌黑,顺从地垂落在身后与胸前,衬得陈松伶更加白皙,因为洗完澡的原因,总感觉整个人皮肤都透明了不少,唇也更加嫣红。那双眉眼在这样的肤色映衬下,反而没了以往那种强烈到冷漠的疏离感,竟然更多的展现了一种在她身上难以见到的纤弱破碎。
眼型漂亮,眸子沉沉。遥遥望过来,轻易便让人心神一动。
顾原星喉头不自觉攒动了一下,攸然收回视线。缓了几秒钟后,又再次恢复以前漫不经心带笑的模样。
“怎么不吹头发?”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她走过来。
“没滴水,不用吹。”陈松伶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垂落的湿发,淡淡说道。
“入秋了比较凉,吹干保险一点嘛。”顾原星靠近,看着她语气依旧轻松。
陈松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于是转而问道“早上我没问您,今天竞标您没到现场,结果还好么?”
“嗯,刚才借你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等着陈松伶擡眼看过来,他才骄傲道“成功拿下!”
“恭喜。”陈松伶带着清淡的笑意,如流接话。
“前几天我去万瑞找过子洲,和万瑞的总裁谈过一笔交易。我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所猜测,虽然不是百分百,但还是有点准备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的,没想到真的发生了。”顾原星没有什么隐瞒,虽然陈松伶没问但他还是自顾告诉了她。
“今天的事……您知道是谁做的么?”陈松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嗯。”顾原星点点头,“顾原晟安排的,但下手的人我确实没料到。”
陈松伶眸光微动,问道“是谁?”
“李沈海。”
陈松伶露出一点讶异的表情。
“他五天前辞职了,账户里多了两笔巨款。今天上午就去了国外。不用核实,都晓得是谁给他的钱。”顾原星眸光沉下来。
“有办法把他找回来么?”陈松伶问。
“有,我已经派人出去了。只是在此之前,还得先解决顾原晟那边。”顾原星顿了顿,“保释严兆峰出来的那个人,也是顾原晟。”
陈松伶漠然下来,客厅的暖光铺在她侧脸上,只看得清一半的面容,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丝淡漠,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明天去录笔录,我会带律师去,这次他不会出来了。”片刻后陈松伶沉了下眼,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
顾原星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但还是压了下去,那些蹦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堵了回去。
关于陈松伶那个继父以及她过去的事情,她此刻还没有想要倾诉给他的意思,今天在警局她为什么会突然告诉自己那些事情,顾原星心中也很清楚。
如果陈松伶还没准备好,那么他就等她,多久都可以。直到有朝一日,陈松伶彻底信任他,愿意被他照顾,而不是出于自责和愧疚的时候,他们再一起回溯这段过往,也许那个时候,她不会如现在这样悲痛。
“今晚,您要待在这里么?”陈松伶看向那个被顾原星随手放在玄关处袋子,眸子隐晦地印着窗外霓虹的灯光。
顾原星一愣,兀自琢磨起她的语气,又偷眼看了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不同意吧?
陈松伶一转眼,定定望向他。
顾原星心中咯噔一声,本能开口结巴道“我……我可以……”
“您先去洗澡吧。”谁知陈松伶突然笑了一下,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冷淡,反而有些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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