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髯杀奔对郎官(2/2)
梁束婵越听脸越黑,她本想不发一言,但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声,她肯定就要憋死了,于是狠狠噎道:“我说你这个拖把头,人家好声好气给你解释,你倒好,一下死一下挖眼睛的,真当我只是个喘气的吗?!”说到气头上,她还把碍眼的假发狠狠扯下来掼在地上,“废这些话!反正要打,速速开战,不然一会儿太阳该下山了。”
握山好像也在为她强行恢复原来面貌而感到开心,他宽慰地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接着将斩/马擎在手里,向着对面道:“如此,我也只好得罪了!”
吴霁哪里见过这样蛮横的女子,不仅话糙,就连装扮也是不伦不类,加上瞧见司马横竟同那女子一起对付自己,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因此也不打招呼,吭哧哧提了槊便发起猛烈攻击。
到底是老将,吴霁的打法已经脱离固定招式,握山的斩/马有一大半都是他带出来的,几个回合下来,他又逐渐摸清梁束婵的枪法,故而马槊攻击得越来越猛,一瞬间竟压得二人节节败退。
然而梁束婵也不是吃素的,论力道与招式,她自然拼不过吴霁这样的老将,可人年轻嘛,脑袋活络灵活性也就上来了。
她瞧出握山出刀仍有些迟疑,遂边打边提醒他道:“山兄,咱们不伤他性命,可也不能被他伤了性命不是!你只管拿出八成力,剩下有我!”
闻言,握山心思重归剔透,当下手里的动作不再迟疑,虽还是能叫吴霁猜中下一步招式,可也令他接得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梁束婵这才能腾开些手,只见她再度拧开赶月枪,单柄变双柄,人如离弦的箭,瞅准了面前二人缠斗的空隙直直贴了上去。
场中吴霁将将劈开握山的斩/马,一支锃亮的枪头便从下方戳了上来,此刻想要翻转身子躲避已来不及,是以他收回马槊往身下横着一盖,枪头瞬间听话地卡在槊刃下方装具的沟槽里。
一支枪头本就分了五成力,被槊身狠狠一盖登时便前进不得半分,吴霁还欲往下压,企图用槊身将梁束婵困死,不料这时斩/马来救,那槊瞬间就被架了起来,在吴霁的胯部停住了。
此刻梁束婵的后背已完全贴于地面,她丝毫不敢泄气,另一只手忽地攥着枪越过马槊狠狠朝吴霁左肩凿进去。
三人皆是巨喘,吴霁虽料到这一步,可到底没法躲开,只是因着本能侧过身子,枪尖仍旧带起他的胡须,不偏不倚凿进他左肩的明光甲里,也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别的,那枪进了甲倒也没得不深,只是斜斜捅了个大洞出来。
跟着梁束婵放开手,脚步一推,人便从吴霁身下解了出去,她这一去,僵持的架势瞬间不告而破,吴霁后退数步,他肩头仍挂着半截枪,打眼一看,那枪尾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条锁链。
枪刃死死卡在甲里,刚要用手去掰,那锁链另一头的梁束婵猛地朝空中一掼,须臾竟令枪头在他甲中滚搅起来。
适才那枚枪头只是戳破了肩头的一小块皮肉,这会则是实打实地亲密接触,瞬间吴霁如过电一般剧痛,擡起手就要将枪头从自己肩上蛮横拔下。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那滚搅已经起来,明光甲被戳出的洞口随着滚搅紧紧扒在枪头周围,接着再被梁束婵猛地一拽,那甲竟是忽地四分五裂地散开了!
看着满地狼藉的甲胄,吴霁瞠目结舌,原本他的关注度全放在握山身上,竟不知这拿枪的粗鲁女子居然这般厉害。
他确实不知,不知夜夜宿在兵书堆里的梁束婵,不知碰上劲敌被点了热血的梁束婵,他眼中这位粗鲁女子,到底是把他的尊严撕成千万片,散作落花——真是比杀了他还要来得难堪!
枪身归位,梁束婵暗暗松了口气,其实适才她也是毫无把握,要不是握山的斩/马来的及时,恐怕她这会早已成了吴霁的槊下亡魂,如今撕去这老东西满身的甲胄,倒是令她扬眉吐气不少,先头的一丝后怕也如潮水瞬即退下。
相反,吴霁转而怒不可遏,他将身上剩下的甲并着头盔一同扯在地上,眼里的金光被怒气沾染忽地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天光迅速暗淡,闷闷的雷意自穹顶声声炸响。
顷刻之间,风啸摧林,山上猛兽野鸟尽数被惊得四处窜逃。
梁束婵重新拼好赶月,擎在手里,她擡眸看了一眼握山,接下来的战斗恐怕只能靠握山一人支撑了。
握山也不看她,只是脸色轻松地保证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
闻言,她满意地后撤数步,把对峙的场子留给好友,自己则是从旁观战去了。
只见握山盘腿而坐,又从袖口摸出两张符咒并十枚用铜铃铛串作的长针,他将长针绕着自己插在土中围成一圈,从上方看,竟是不慌不忙排成了个八卦,那两张符则是贴于卦中“阴阳”两点的铜铃铛上。
做完一切,握山盘坐“阳”那一面,静静等待对面发难。
曾经作为父子,如今沦为仇敌,吴霁也在等他做好准备,然后二人好好较量一场,结束过往的恩怨。
凝眉对视片刻,一簇金光一闪而过,被吴霁接在手里,他展开一看,竟是司马横原有的那枚金牌子,这牌子是他当初亲手交到司马横手中,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将军,司马横从来不敢忘记你对我的恩情,可世事难料,水火难容。今日阵中斗法,若是被你夺了性命,就当是我报了恩了,可若是我赢,还请将军不要纠缠,只放我们离开。。。。。。”
“哼!真是不自量力!”吴霁早被气昏了头,随即将手里的金牌子丢在地上驳斥他道。
随他怒极,雷意终于凝聚成团,“轰隆隆”间,转瞬便朝握山断然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