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山午蒙拦去路(2/2)
还有梁束婵,她母亲去世得早,又被严父拉扯大,从来不知溺爱为何物。
方才与叶真在荒院里查探的时候,她便感受到胡瑶对叶真的用心,此刻更是一颗心酸胀得要命,心里隐隐有些埋怨起自己家那位一板一眼的老头来。
须臾叶真红了鼻头,可此刻到底不是叙旧情的时候,金乌应该还在外头,他们必须抢在午蒙知道前,速速赶到雄黄顶去。
“妈,我们要是逃了,午蒙会不会为难你?”叶真接过那件小袄,小心地收在怀里,跟着他忽然开始担心,是啊,拼一拼,他们逃出大康也不是难事,可胡瑶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怎知午蒙不会将这件事怪罪到她身上。
“小真,别替妈担心,即使没有你们,有些事妈也该去做个了结。还有你弟弟,为了他我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胡瑶合上木箱,双眼一片清明,竟是愈发坚韧。
她再度领着众人出屋,这次是朝着府门左手侧的马厩走去:“时间宝贵,一会你们各自挑匹马,”然后对着叶真,“小真,妈和你乘一匹,有我在,金乌不敢随意动手!”
这是要硬保他们登上雄黄顶,四人心领神会,也不敢耽搁,在马厩速速挑了4匹马出来,其中一匹正是昨日午尚武所骑,这马认识胡瑶,因此虽然不服叶真管教,但听见主人声音也不至于太过发狂。
扯过缰绳,叶真把母亲护在怀里,随即双腿一夹,那马便猛地得令蹿了出去。
外头官道安静异常,连带着官道尽头的土路,皆瞧不见半个人影,可无形中,他们能感觉到被无数双眼睛监视的森然,料那些金乌此刻不知正猫在哪里,埋伏着伺机而动。
能听见刀背晃动的颤响,甚至还有弓弦绷紧的闷声,可当胡瑶露出真身,那些声音又悄无声息地戛然而止。
乌蹄飞扬,骏马狂奔,在胡瑶的带领下,这4匹马一路从公主府奔至琉璃殿外,到了拦马墙外便是猛地一打转,开始沿着墙根跑。
就这么约莫奔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绕过了琉璃殿,只见殿后的巍峨青山终现所有轮廓,擡眼遥望,天穹处的尖顶唯独削去一片绿,覆盖了极致的白,再经阳光一照,白里又被雕出片片金廓,威赫而肃然,颇有不能随意直视之态。
眼见着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崎岖,就在他们即将进山的那一刻,狂奔的马突然嘶吼着擡起前蹄,焦躁不安地连连后退。
变故骤升,顷刻之间几道闪电自空中劈下,瞬间便毁去两旁站立的巨树,被拦腰斩断后,主干相互倾倒,竟是埋了他们的去路。
不好,这是有人利用法阵开了道“雷闪”!握山立刻意识到,施法者绝不是廖断那种泛泛之辈,而劈倒的树干昭示着对方赤裸裸的威胁:再不停下,雷就不是劈树这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身后追兵纷至沓来,不一会便全部现了真身。
除开先头那三名金乌部将外,这次又加了位骑着马的中年部将,此人留着长髯,提着柄红缨马槊,甫一瞧见四人,目光便死死盯在握山身上,像鹰一样锁准了猎物。
其他人带兵,而长髯金乌的马竟是领着一队仪仗,只见那四面通透的步辇上,斜斜靠了个赤脚散了黑发的男人。
叶真顿觉胡瑶重重喘了两口,随即便肯定,步辇上的男人正是大康国主——午蒙。
午蒙看上去要比胡瑶年轻许多,二人虽长相相似,但他断没有哥哥应有的包容与温柔,虽淡淡笑着,可眉眼间的寒意像是要把人冻死,故而许多人不敢与之直视,交流时更是出于本能地万分小心。
一只手臂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午蒙没有一丝追赶入侵者的紧迫感,反而有种老鹰捉小鸡的兴奋,等到步辇停下,他直起腰看了眼胡瑶,随即落在胡瑶身后的叶真身上,那表情简直欣喜若狂。
“大哥,求你放过他们!”胡瑶冲午蒙喊话,她微微发抖,声音却是毅然决然。
“哈,妹妹,你可骗的我好惨呀!”午蒙应道,声音说不出的乖邪,“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个孽种已经死了吗?”
也许胡瑶一开始便不抱希望,因此她不再理睬对面,稍稍偏过头对身后的儿子以及另三人嘱咐道:“小真,一会你们赶紧往山上赶,我在这儿拖住他们,尽量给你们争取时间。”
“妈!”闻言,叶真眉头一皱。
胡瑶继续道:“他的目标是你,对我不敢怎样,否则也不会容我把你圈在府里多年,”她转头欲言又止地望了术临汛一眼,再抓握了儿子拦在自己腰上的手,“知道你没死,妈心里是感激的,可你长大了,妈也不能再陪着,儿子,走吧!去做你自己的事,过你自己的生活。”
她说完,拍拍叶真的手,随后翻身下马,朝午蒙方向缓步走去。
与此同时,握山悄悄自衣袖间掏出一枚符来,那符和平常符咒很不一样,不仅符纸更厚,符上还叠了一连串的附加符,仅凭着指尖摩挲,那符便隐隐升腾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烟气来。
然而隔得太远,握山的眼神又始终与那长髯部将相接,加上对面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胡瑶身上,因此只有身边三个同伴注意到这股异动,跟着他们相互间越靠越近。
只听某个瞬间,“砰”的一声,竟是忽地爆发一阵闷响,四人身影一闪而过,须臾跨过拦倒的巨树飘上山去!而那四匹马仍是好整以暇地站着,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好!人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