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2/2)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蛮横、高傲,不顾虑别人的感受。从他们的目光中,夏薇见到了鄙视、不屑一顾,感觉他们在骨子里看不起他,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在他们的眼里,他都是一个次等的家伙。
杨木森对夏薇说过一句话,说他会过的很不幸福,活在阴影里,说那句话的时候,杨木森十岁,比夏薇大三岁,他的口气和大人一样,他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次等人就是次等人,不配得到幸福,看看电视剧里的奴才就知道了,给主子卖命又如何,主子永远不会把奴才当成人,他指着夏薇的鼻子,骂夏薇是个奴才,为了讨好别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看不起夏薇。
那句话,烙印在夏薇的脑海。
夏薇没有反驳过,他可以给别人出面,为了朋友豁出去,被打被骂都不怕,可当别人侮辱、轻贱他的时候,他突然没了还嘴的能力。
有时候,一个人,四下静悄悄,杨木森的那句话冷不丁地冒出来,他自省过多次,他之所以没有反驳过,因为他难以给自己下定论,他没有杨木森所说的那么不堪,但是,也绝对不单纯,算不上一个十足的好人,他对另一个人好,往往出于回报,他很少主动地对别人好,这么算起来的话,他是自私的。
他的配得感严重缺失,阻止他快乐的人从来不是外界,是他,是他不放过自己。
窝在小推车里,夏薇瞬间清醒,他想要出来,从困住他的小框框里出来。他左右晃动,抓住推车的两边,使了很大的劲,小推车晃晃悠悠,滚轮胡乱地转,他始终出不来。
旁观者看着他,轻声地笑着,他醉了的时候有点可爱。可是,夏薇不这么认为,听到几人的笑声,他心中很不悦,以为他在出洋相,他们都在笑话他,他不愿意成为他人的笑料。
旁人越笑,他越努力地试图站起来,越是达不成,而旁人笑的越厉害。
“快别弄了,小心推车倒了”柳飘飘好心地提醒。
夏薇急的出了一头汗。咬住牙,怎么着都得站起来。
使出最后一把劲,夏薇还是没站起来,但小推车站起来了,从后往前。
潘伯宗正好站在前面,手往后背,冷冷地凝视着夏薇。夏薇毫不示弱,哪怕跌倒,哪怕摔个狗啃泥,他都要不顾一切地站起来,他很倔,谁说什么都不管用。
他顽固到令人惊讶的程度。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突然较起真来的话,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眼瞅着人要摔趴到地上,柳飘飘急忙伸手,旁人不会管,杨木森看好戏地笑着,韩山月手足无措,犹豫要不要帮忙,伯王更不会管,他平时就看不惯人类,说人类贪婪、一身浊气。
时间过去了二十年,夏薇的身上完全没了昔日那个七岁少年的影子,柳飘飘心里有些难受,虽然猜得出来福利院的条件不好,可看到从前那么一个眼睛里有光的孩子,变成如今这么执拗古怪,她多多少少不是滋味,一想到儿子也在外面漂泊了好几年,她的心顿时碎了,
在夏薇要趴到地上的最后一秒,柳飘飘大叫了一声,好像天要塌了下来,发生了严重的意外。
而后,高冷的伯王大人,居然张开了手臂,抱住了夏薇。
柳飘飘、韩山月,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杨木森也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原本气鼓鼓的夏薇,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一根针刺破,放了气,变得空囔囔,安定地落在潘伯宗厚重的手臂上。
他急忙把手往两边开,怕手上的血弄脏了潘伯宗的衣服,好意突然而来,乱了他的心,他惶恐不安,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谢潘伯宗,而是担心,担心因为自己的不干净,弄脏了伯王。
远远看的时候,潘伯宗没有光亮,拒人于千里之外,靠近时,他竟然也可以让人感到温存,像四月的风,像六月的水。
好意不会长久,夏薇知道,现在的他可以是四月的风,可变脸之后,他又可以是冰霜,就比如之前的几个小时,他还侮辱人,拿狗和人作比较。
潘伯宗那么一伸手,夏薇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算不上感激,但也没那么讨厌。
众人沉默了,都对潘伯宗的举动感到意外。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值一提,可搁到潘伯宗身上,就意味不同。
潘伯宗看到了众人的神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老韩,赶紧地,接过去呀,快把这个小奴隶带下去,洗洗干净”潘伯宗又恢复了高傲的语气,一开口,就惹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