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命有时(1/2)
第116章 天命有时
国丧完结,黄家双子即刻启程前往西方。
黄天祥自幼跟在殷诵身边,说一句是他一手调养长大,都不为过。纵然是殷诵自己亲自排下的布置,在面对离别时,殷诵少不得依依惜别。
哪吒双臂抱胸,站在殷诵身旁,叮嘱了黄天化几句,要他好好照顾黄天祥。
黄天化双手叉腰,嫌弃哪吒婆妈,叫他少废话。这是他亲弟弟,他能不比哪吒疼爱黄天祥么?
殷诵对黄天祥道:“若是遇上十分为难,你不要太为难自己,只管回来,我与你做后盾。”
黄天祥笑得两眼弯弯,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殷诵所言的“后盾”是什么意思。
殷诵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抱还需四个月方得十七岁的少年。
殷诵松开手臂,黄天祥退步到兄长身边。黄天化一把抓起黄天祥后背,施展五行法术,带着幼弟隐于风云之中,消失在殷诵面前。
殷诵在西城城头停留了许久,方才与哪吒一同往回走。
哪吒瞧不得殷诵失落模样。他开口开解殷诵道:“日后,你若想见小光头,我带你去见他就是。来回不过一二日时间。”
殷诵两眼一亮,随即稍稍摇头:“我这次派给他的任务,十分隐秘。我们贸然去找他,难保不会坏了他的计划。”
殷诵仰头看天:“等等吧,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打铁首要自身硬。殷诵想着,只要他将大商治理成强大的王朝,黄天祥自然就可以回来朝歌了。
哪吒将殷诵送回王宫。殷诵不得不去面对显庆殿旁,积压了整整一个宫室的奏折。
虽说这些奏折都是竹简编纂,少有丝绸锦帛的,殷诵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政务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昨日尽今日新的。他在这边消灭多少,保准文书房与元戎府两处的官员,立刻将新鲜的政务递交上来,继续添满这间偏殿。
殷诵自觉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决定寻求外援。他找去了东宫。
他要向父亲殷郊借一个人。
但是,当他摸到太子的住处时,却看到目标人物——亲卫“姜野”正盘腿坐在榻上。
“姜野”双眼轻阖,两手落在膝盖上,分明一副修炼模样。
殷诵登时大惊,连忙找到坐在不远处玩儿黑白棋子的父亲。殷诵忙不叠地向殷郊询问,“姜野”这是什么派头!
殷郊将黑子丢到棋盒里,看向儿子回答他道:“我给了他一套炼气士入门的心法,让他修炼看看。”
殷诵皱眉,惊奇道:“他有仙缘?”不可能吧,全家就他一个没有仙缘吗?
殷郊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他自己都是一个没有得道的炼气士萌新,哪里看得出别人有没有仙缘?
殷诵郁闷地帮殷郊收拾棋盘,问道:“那他修炼的效果好么?”在殷诵看来,有了正经心法还不能成功入门,那就跟自己一样,是个铁定的肉体凡胎了。
殷郊笑意直达眼底,颇有几分得意道:“笨得很,修炼了三日,只吸收一点点灵力入体。比起当年我与你叔叔可差远了。”
殷郊从不觉得自己在修炼上有天赋。尤其是在隔壁山峰上那位庸医的比衬下,殷郊生生被衬成了努力型。
如今在姬发的对比下,殷郊总算相信师父广成子当年收自己为徒,不全然是可怜自己,而是自己真正有修仙的天赋。
殷诵趴在棋盘上,不甚有形象地往父亲跟前靠了靠,低声警惕殷郊:“父亲莫非是忘了他在西岐,对你做过什么?他不是好人!”
殷郊刚想说,他与武王姬发相处这段时间,觉得对方其实是个好人。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诧,后知后觉地看向儿子:“你什么时候知道‘姜野’是武王的?”
殷诵眨了下眼,避重就轻道:“也就前不久。”大半年前,姬发以“姜野”的身份出现在殷郊身边那时吧。
殷郊没有多想。他好心地替姬发辩解了一句,不期望儿子对生父有所误会:“武王告诉我,当年只是吓唬我,想叫我离开西岐。”
殷诵微微挑眉:“叫你离开的法子那般多,缘何要那般行事?”直接下令,驱逐他们父子,有何不可?
殷诵想起当年在西岐王府里,生父送给他的那句“不愿意”。他连连摇头,警示殷郊不能相信姬发的胡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不要相信外人的话。”
殷郊一言难尽地望着儿子,脱口而出反问他:“你骗过哪吒吗?”
“骗过。”殷诵老实交代。他在表哥心中的美好形象,那都是他一点一滴“经营”出来的。
殷郊只觉得自己开了眼界,没想到殷诵会这般回答。太子殿下不由得板起脸,进一步问道:“那你骗过为父吗?”
“父亲相信孩儿,切不可因为外人,怀疑孩儿一片孝心。”殷诵心虚不外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殷郊:“……”虽然儿子的一双眼睛瞪得十分无辜,他总觉得这小子现在就在骗自己。
殷郊如今已经很有自知之明。殷诵能骗哪吒,那必然也骗过他这个父亲。
这项认知,着实叫太子伤心。殷郊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向殷诵询问他的来意。
“孩儿想向父亲借个人。”殷诵说明寻到此处的目的。
殷郊不以为意:“你是要温良还是马善?亦或者两者都要?你尽管传他们去就是,不必来我这里特意说明。”
殷诵摇摇头,然后扭头看向打坐努力修行中的武王姬发。
殷郊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知晓了儿子真正要找的是谁。他回头对殷诵叮嘱道:“那你要等好一会儿了。他正在修炼,少不得三四个时辰才能醒神。”
太子殿下呆在这儿玩耍黑白棋,本就是为了替武王姬发护法,免得他受了打扰,乱了心神,在修行上出了纰漏。
殷诵现在的时间宝贝得很。他当即起身,对父亲说道:“那便请父亲传话给‘姜野’,等他醒神了,叫他往显庆殿去。孩儿先行一步。”
殷郊点点头,没有拒绝。
殷诵离开了东宫,果真在五个时辰后才等到武王姬发姗姗来迟。
此时已接近午夜子时。
白日里,殷诵将子吾召入宫中。在子吾的协助下,殷诵将偏殿中的奏折进行了分门别类。
其中五分之一都是“过期”奏折,直接被殷诵退回了文书房和元戎府,叫文武两边大臣各自作废归档。余下的,都需要殷诵一份一份地料理和回复。
姬发来时,殷诵刚好合上一卷竹简,张手伸懒腰。
姬发进入殿中,就要向殷诵行礼,被殷诵摆摆手免了。
殷诵道:“此间只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虚礼了。我还想长命百岁。”
姬发只当自己听不出面前小子话中的嘲讽。
姬发开口问道:“殿下寻微臣来此,是为何事?”
殷诵见姬发主动,当即拍了拍左手案边,堆的比桌高的奏折:“这一堆是你的。”
姬发没有答应,而是委婉拒绝,诚心劝告:“微臣是外臣,殿下应当忌讳……”殷诵日后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独立处理政务是最基础的能力。
殷诵油盐不进,坚决要占这个便宜。为了人尽其用,尽快料理掉一屋子的奏折,殷诵果断口出威胁:“我要告诉父亲,你为了修行做仙人,竟然一点忙都不愿帮衬我!”
姬发无言以对,他很清楚,殷诵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
姬发叹了口气:“微臣只援手这一次。”
殷诵当即脸上堆上假笑,大大地赞扬了一通“‘姜野’将军真忠臣也”的话。
姬发隐在面具后面的面容满是无奈。
殷诵指着下方长案,指挥生父道:“我早就为你准备了座位,笔墨也都备置齐全。”说着,殷诵起身,亲自抱起左边一大堆竹简,向下首长案走去。他十分勤快地将竹简堆在长案上,然后朝生父招了招手。
姬发只得将剩下的奏折抱起,搬到“自己的”座位上。
殷诵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了一卷竹简。
就在父子两人一起拿起毛笔,蘸墨处理奏折时,哪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哪吒走进殿门,唤了殷诵一声:“诵儿,太晚了。你该回去寝宫休息了。”
哪吒偏头看了姬发一眼,有些意外。等到看见姬发在处理的是什么后,哪吒了然。
殷诵当即放下毫笔,收拾干净桌面,起身离开了座位。
在哪吒面前,殷诵可有礼貌多了。他不曾忘记和姬发打过招呼,方才欢欢喜喜地跟着哪吒出了九间殿。
姬发刚刚在东宫修炼了一个大周天,此时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但是瞧着哪吒将殷诵接走,独自己一人留下,姬发心头依旧不是滋味。
姬发低头看了看手上这份寥寥三十多个字的奏折,轻轻地摇了下头。武王暗下决定,准备使个法子将四弟引荐给亲儿子。
四弟姬旦十三岁时郑重地向他说过的,但凡他这个常年驻兵在外的哥哥有了子嗣,姬旦都会代为带孩子的。
一晃眼,新的一年又是过了大半。纣王三十一年夏末,太子生辰将近,殷诵带着一车奏章,寻到东宫。
殷郊正在演练剑法,亲卫“姜野”在一旁抚琴为兴起的殿下奏乐。
殷诵走入东宫内苑,瞧见院中情状,不自觉撇了下嘴角。
太子回头,看见殷诵与他身后推车的小臣,连忙收起剑势,向殷诵走来。
姬发看见殷诵带了奏章过来,当即起身,抱着长琴离开。
殷诵挥了挥手,身后小臣领命退出了东宫。
殷郊往殷诵身后的小车望去,颇为好奇地问道:“怎么带着奏章过来?”
殷诵在台阶上坐下,然后拉过小车,将堆放在最上面的奏章拿起,递向殷郊。
殷郊见奏章是竹简,猜到是外臣递上来的奏章。如今,经由殷诵这个“批发商”的宣传和兜售,朝歌大臣们都已经更新换代用上了纸质的奏本,鲜有拿竹简来奏事的。
殷郊打开两份竹简,发现是东伯侯,也就是自己的舅舅姜文焕,以及北伯侯崇黑虎,两处投来的恭贺他寿辰的贺词。
殷郊挑了挑眉,猜测道:“是没有收到南伯侯的贺礼吗?”南都自从举起反叛大旗后,至今没有变化,既不与大商交战,也不肯投诚。
殷诵点头。
殷郊不禁回忆起当年先南伯侯鄂崇禹之死。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受了暴君迫害,被师父广成子救走,并不知道凡间的情况。关于鄂崇禹种种,都是从舅舅姜文焕口中得知。
当年,鄂崇禹本不用死。但是这位伯侯十分耿直,为了替他的外祖父姜桓楚争辩清白,硬是受了牵连,被暴君迁怒,与他的外祖父一同被害了性命。
北都也同东鲁一般,背上了反叛谋逆的罪名。鄂崇禹的继任人鄂顺,很快举起反旗,誓要为父亲复仇。
殷郊想到这一节,心下感叹连连。他对殷诵说道:“你曾外祖与上代南伯侯交好。当年,他家是受了我家的牵连,才得了罪臣的名头。”
“偏偏,纣王生前只为你曾祖与祖母做了平反,却只字不提鄂崇禹的冤屈。想来,南都那边对朝廷怨气深重。”
殷郊做主道:“我现在便昭告天下,为前代南伯侯证明清白,消除他家的怨恨之气。”
殷诵微微点头。他心下与父亲想法不同,不过他依旧按照殷郊的想法行事,只等日后南都鄂氏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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