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4)(2/2)
“也许还有醒着的,”张念海说,“咱们问问?”
贺然点了点头。
二人下车,进入单元门,拾阶上到三楼,敲开了李煤钢家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见着门口的两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们是警察?”
贺然点了点头:“能进去吗?”
“请进,请进,”女人把二人迎进屋里,“不用换鞋。进来就行。”
这小屋只有四四方方的一个房间,兼具了卧室和客厅的功能。厨房在隔着一条走廊的对门儿。厕所是三家共用一个。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正缩在电暖气边,借着台风的灯光写作业。他用朝鲜语问了他妈一句:“谁啊?”
他妈也用朝鲜语回答:“警察。”
屋子里除了床边就没有能坐的地方了,贺然索性站着发问:“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是不是想问隔壁啊?”女人神秘兮兮地说,“听到喽。那个死的,又打人了。还摔了东西,给我俩都震醒了。”
“打人?说什么了吗?”张念海回忆起贺然脸上的淤青,插话问道。
“哎呦,骂得可难听了,”她回头看了看儿子,凑近两个警察低声说,“操你妈……什么什么死妈……好像还有什么烧水……反正挺难听的,我学不上来了。”
张念海和贺然面面相觑。
“他是个杀人犯,我平时都不敢跟他说话。不喝酒的时候,他还好,不吵不闹。一喝了酒就骂人、摔东西,可吓人了。”
“好,情况我们了解了,谢谢你哈,”贺然伸手跟女人握了个手。
“要我说,警官,”女人又凑近说,“这人还是死了好,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贺然没接这茬儿。
二人又走访了几家,得到的信息大同小异。由此可见,李煤钢当晚回家的时候,的确是清醒的。
“派出所那边有他们的笔录,明天我要一份,你看看吧,”张念海在楼下抽烟的时候,贺然对他说。
张念海点了点头。
“我当然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但我是警察——曾经是。”他把白烟吐进黑夜里,这时,零星的雪花飘落了下来。他被这雪惊得发起呆来。
“快抽,抽完好去你家。饿死了。”贺然拍了拍张念海的胳膊,催促着他。
“直接去饭店吧。我请你,想吃什么?要不老费抻面怎么样?小味儿老正了。”张念海问。
“哪有人请客吃抻面的?我要吃烤肉,”说着,她把张念海嘴上的烟抢下来,扔到地上踩灭,“快快快快!上车上车!刚才只是饿,现在想好吃什么,简直就饿疯了!”
二人各自上了车,依次从楼群里开出。这时,正碰上一辆车往里进。贺然先通过了,张念海则让对方先行。在错车的几秒钟里,他和对面那辆哈弗SUV副驾驶座上的宁一盈进行了一次短暂又复杂的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