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春衫（三）（2/2）
王瑛找上青杨，本就很不服气他拿下这个第一。
此时从青杨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这个，带着上扬语调的“第二”，简直是嘲讽地像是在打王瑛的脸。
王瑛也不顾上喝水了，他腾得一下站得笔直，两步走到青杨面前。
气氛瞬间被凝固。
就在着剑拔弩张，眼看着刀锋就要对上剑芒，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地慌乱动静。
鬓边斑白的博士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书生们如同鸟雀一般四散开来。
“吵嚷什么呢！有这闲工夫，能多看几页书了？”
屋内一片静寂，安静到，青杨甚至听见了他斜后方传来的，王瑛那明显气不过的急促呼吸声。
博士对小孩子之间的纠纷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当做是小孩子之间的口角，敲打了几句后，便翻开经文开始讲课。
各怀心思的少年们暂时按压情绪，表面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看起来一派平和。
青杨也强迫自己不要乱想，等到博士合上书后，他才趁着空闲的时间，重新分析了这件事情。
他这个第一，比想象中的要更招人仇恨一点。
或许是大家的出身和背景都一般，反而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全都搬到了明面上来。
王瑛这个第二的身份，加上他话里莫名其妙夹带着的刺，青杨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有人在背后煽动性的说了什么。
要不然，大家都是为了争进入国子监的名额。
他这个第一，和王瑛的第二，不都是稳稳的吗？
青杨提起笔，在废弃的稿纸上落下一个圈。
究竟是什么让王瑛这样愤愤不平，在第一天上学就要朝他发难。
而薛虹，又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呦，这大热天来上学，都不好受吧。”
一声懒散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青杨的思绪。
他有些惊讶地擡头，便看见宋庭正慢悠悠地走进来。
“那接下来我们来干点能凉快下来的事情吧！”
宋庭看着年轻，语气又轻快，嘴角勾着笑。
这往那一坐，一点架子也没有。
在座的也都是少年，因为他的这句话，纷纷议论了起来。
什么画扇面、赏荷花，全是和读书不沾边的事情。
只有青杨暗自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上的纸张。
“好了，别猜了。”
宋庭笑眯眯地摆摆手：“我们来考试！”
屋内瞬间沉默了下去。
宋庭挑了挑眉：“怎么这还不够嘛？”
这一顿题写的，青杨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贴经、经义、两道策论。
时间紧，题量又大。
宋庭收走全部的卷子后，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了，已经放学了。
全程别说交流了，是一眼都没有和青杨对视过。
宋庭一走，屋内便是一阵唉声叹气。
到底是短暂共同面对了棘手的题目，同窗之间的情谊，终于是有一点体现出来了。
当然这份情谊，青杨是被排除在外的。
他想要趁机和几个面善的少年询问一下。
可谁知人家一看见是青杨走过来，不等他开口说话，眼中便闪过惶恐，抱着书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一连想要找几个人询问，都是这样的结果。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青杨一个人坐回了书案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的局面是……他被孤立了？
青杨不在乎同窗们的想法，但或许是和薛虹有一点关系，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样的针对和排挤，更像是狂风骤雨之前的压下的黑云。
黑云之后酝酿着什么，他看不透。
——
写完宋庭给他留的题后，雨桑已经在外面的长廊下打了两套拳了。
青杨只是无意间擡头的时候看了两眼，他就是再外行，都能看出来，这是有真材实料的。
书院放学时间早，写完两套题后，青杨兄妹三人往外走去，刚好在国子监门口和杨瑞棠兄妹碰上。
他们俩人一人捏着一个竹筒杯，看见对方的时候都直乐。
“去奶茶铺子？”
青杨点点头。
杨瑞棠扬了扬手里的竹筒杯，潇洒地擡了擡下巴：“走走，一块去，听说姜姑娘上了新品呢。”
那新品，应该说的是王瑛喝的那个薄荷白桃水。
青杨也没注意过，跟杨瑞棠闲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短短几日，姜禾到底研究出了多少新品。
她甚至把糯米和芋头和都做进了奶茶里。
奶茶的爱好者现在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派觉得觉得不该加任何的东西，就应该品尝纯茶和牛乳的味道。另一派觉得奶茶就应该加各种小料才快乐。
“现在国子监里，大家都在呼吁，不要点带小料的奶茶。”
小榆听得满脸疑问：“为什么啊？”
“因为带竹筒杯进来，其实夫子们不会计较什么。但是博士在上面讲课，你在一律不准带竹筒杯进来，大家都喝不上了。”
这么一说，青杨还真觉得这挺有必要的。
快走到永乐坊的时候，青杨趁机问杨瑞棠。
“杨大哥，你知道王瑛这人吗？”
“是你的同窗吗？姓王？让我想想。”
大概确实是身世不显赫，杨瑞棠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杨温梨先想起来的。
“鸿胪寺少卿家的庶子吧。”
鸿胪寺少卿……
除掉薛虹，应该当属他家世最显赫了。
青杨锁着眉头思考着，拐进了奶茶铺子后门的巷子。
还没走到后门，迎面就被一股浓郁地勾人的香味扑了个满怀。
后门停了一辆马车，门也大敞着。
几人皆是有些好奇，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院子里果然已经有不少人了。
也都是熟人。
“你们回来了？欸，杨公子和杨姑娘也在呢！”
姜禾手持一把小扇，坐在烤炉后，朝着他们招招手。
“刚好，今日刚从长公主的商队那得了一样好东西！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