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花孤露对影三人亡国公主(四)(2/2)
宿兰时叹了口气,她沉默下来。
“抱歉。”
虽然要道歉的那个人再也听不到了,但是……
“抱歉。”
她手指结印,无常艰难摆尾,牵引着公仪伞不断放大。
九曜星宫的令牌星河流淌,锚定在每一缕魇气中。
“无常,引。”
无常本就是她尸身所化,其余神器与她同出同源,同为太阴素体,更何况她于炼器上还有着惊天动地的天赋。
牵动这些实在再正常不过。
与此同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却迅速斑驳。
她并非蠢笨之人,最了解她的亦是她自己,她知道胥兰亭并非是为了她的新身份编织谎言之人。
宿兰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我是管不了了,但胥兰亭之后,定还有其他人。”
“若是青宁或师尊或是师母出现,便告诉她们吧。”
宿兰时垂下眼,她本就是应死之人,万年前的阴差阳错,让她意外捡回一条命,也让错误延续至今。
在鲛族族地,她本也该死,但却并没有。
如今她终于要死了。
宿兰时并不害怕,却也不神往,她并非胥兰亭,若是能活,谁不想活呢?
但是她不死,就只有师兄死,甚至死得毫无意义。
那还是由她来死吧,她的天赋本就是攫取那一丝的不可能,万一又有转机呢?
若是楼沉玠死,那便再无转圜可能了。
两辈子迷迷茫茫地过,似乎都乏善可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说贡献,自是没有的,只是却欠了许多债,对不起许多人。
作为胥兰亭,她对不起她的同胞姐姐,亦对不起青宁与殷雪重;作为宿兰时,她对不起胥兰亭与杀门。
兜兜转转,竟还是这些人。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视线却朦胧而氤氲。
她不想说再见。
前尘记忆如流水般朝着她袭来。
她想起出生时父皇利欲熏心的欢欣,母后一眼未见的舍弃,想起植入魇骨时的痛楚,想起一体的姐姐的安慰与指导,想起国破时的轻松,亦想起亲姐消失后的绝望。
她的父皇在国破之际化身成为魇族,她亦觉醒了鲛族血脉,有了“玲珑”天赋,寄生于她脑海的亲姐不知为何消散,绝望之下,又有“胥兰亭”出现保护于她。
她被带回了圣地,以圣女的名义。也理所当然地知道了她的出生不过是鲛族与圣地人族修者的赌约,她想过报复,却得知她的母后早已成为鲛族母树,又在她鲛族血脉觉醒之际吸收了她的魇骨,也因此亡故。
鲛皇并非实力强悍之人,被派往于人皇繁衍她无力反抗,于是将恨意转嫁给女儿,被选为鲛皇后她终于有了些许力量,却为了救女儿而死。
太阴素体于魇族是克星也是补物,即使没有她的牺牲,胥兰亭也未必会成为魇族。
胥兰亭谁也报复不了。
她性格本就懦弱,不然也不会在“姐姐”消散后还需要再次诞生一个性格来保护于她,鼓起勇气的报复未果,她消沉了许多年。
然后在圣子圣女的选举中选中了奄奄一息的青宁。
圣子圣女如何能是死人呢?
胥兰亭在征得青宁的同意后,以死去的青宁本身为基,以圣地的神器为脉络,炼化了一个人。
她死而复生。
炼化人本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奈何胥兰亭于练器上的天赋也是石破天惊,她并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天地又何尝不是被炼化的器呢?
而被炼化的青宁,作为代价,连感情都淡漠,自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诞生有多稀奇。
只是有一件事,胥兰亭隐瞒至今,这是她深深的愧疚之源。
圣子圣女之间本有感应,正如魇祸出现便要献祭一般,选择传承,亦是圣子圣女不可回避的宿命。
胥兰亭为了报复圣地,选了一个非太阴素体之人作为圣女,在她死而复生的刹那,胥兰亭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牵引。
眼前之人,死而复生后竟变成了太阴素体!
说来可笑,圣地的太阴素体如今有二,原本的太阴素体却并非是养蛊场厮杀出的任何一人,它是一只白狐。
一只通体雪白、眼瞳鎏金、眉心一点火焰花纹、只有耳尖与尾尖带点似火般艳红的天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