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舟渡兰因不悟慈悲佛子(七)(1/2)
苦海舟渡兰因不悟慈悲佛子(七)
赢拂柳顶着众人隐晦的打量目光咳得撕心裂肺。
若说她是伪装,但她确实咳得直不起身毫无仪态可言,若说她当真已经油尽灯枯到了如此地步,偏生从她咳嗽的动作中还能看出几分慢条斯理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隐晦的目光又看到青宁。
重要的是——
仙人会如何选择。
是选一个正值盛年但昏聩又刚愎自用的帝王,还是选一个油尽灯枯但尚且听话的傀儡?
只是公主缘何要在仙人面前露出如此不堪为用的模样?难道她是当真没有丝毫野心?
亦或是,她得知了什么消息?
赢拂柳才不管那些人心中是如何想的,她咳得尽兴。
如此咳嗽,确实有作秀的成分。
她并无那些人那么多的心思,于道之一途,她亲手舍弃,无欲则刚。
此时也只是她突发奇想,高兴罢了。
赢拂柳借着顾惜朝的力直起身,她的头发因咳嗽而散乱,苍白的脸上也带了许多血色。
“佛女见笑了,宗门大比一别,万万没想到竟有再见之日。”
他们果然有旧!
皇帝终于发声了,他不由得揽紧了深霁:“拂柳啊,你所谓‘再见之日’是何意思啊?”
有冒犯青宁被殷雪重教训的前车之鉴在,皇帝此时竟连与青宁进行简单的对话都不太敢,又不愿显得弱势,于是问赢拂柳时便带上了许多自以为是的威严。
赢拂柳敛下眉眼间的厌恶,她平静道:“我与佛女天差地别,皇室中人本也无根骨修炼,所谓‘再无再见之日’便是,若佛女或任何一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修者闭关,待到他们出来,我只怕只会是一抔黄土。”
赢拂柳的语气平静,却从中听出了少见的讥诮:“至于私交,修者与我等凡人之间差距过大,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佛女“看”了赢拂柳一眼,她并未掩饰她的动作,并未反驳以安抚人心,亦未赞成。
但有时,不做表态便是最大的表态。
皇帝放下心来,他想,他这女儿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清高。
正如他的皇后。
在得知那些人背叛了她之后,便对权力深恶痛绝,彻底熄了争权夺利的心思。
他厌恶极了她们的清高,却也无比感谢她们的清高。
大抵是面对修者的无力太过相似,皇帝此时竟也生出几分感同身受来。
“拂柳,怎可如此冒犯修者?”他作出一副慈祥又通情达理的面貌来与青宁道歉,“小女久居宫中,不见生人,被我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还请仙人海涵。”
有了竞争便一下子有了动力,即使另一个仙人瞩意的选手赢拂柳无心修真,皇帝也一下子谨慎许多,半分也看不出之前的自负模样。
楼惊影道了句佛偈:“佛女来此事关重大,又舟车劳顿,不若先做歇息?”
这话本不该由他说,只是皇帝却好似根本没想到此事。
楼惊影甚至没有经过东道主人皇的同意,只是看着青宁,他的神色平淡而慈悲,比之高深莫测的佛女,他更像是佛子,但气质却圣洁而朴实,亦像是路边为生计奔波的寻常人。
大抵修真界一直都是如此,就连看似好人的楼惊影也一副只要佛女同意,即使是想要人皇的位置,也会让他拱手相让的架势。
皇帝本就不是什么有傲骨之人,这数十年的顺风顺水更是泡软了他的脊骨,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无法生出丝毫反抗之心。
只是将怒气转向他人:“李德海,你是怎么安排的?!”
赢拂柳咳嗽一声:“若是因此有人受伤,那反倒是佛女的不是了。”
弯着腰走来的太监将腰低得更低:“奴婢知错。”
兰惊秋道:“是贫道考虑不周。”
他与观音的外表太有欺骗性,比起青宁一行人,更像是脱离了凡俗的仙人或精怪。
皇帝对他也只是当个吉祥物,如今听到他的声音,又生出些蠢蠢欲动的试探之心。
他作出一副惊讶又惊喜的模样:“国师竟也在此处!”
他不顾仪态地走到兰惊秋面前,因青宁之故,对有些神异的女子生出些忌惮之心,在见到兰惊秋身旁的观音时又后退了几小步,稳下身来。
“佛女,这是我们名满天下的国师。”他又向着兰惊秋道,“这是大名鼎鼎的普陀寺的佛女。”
赢拂柳的眸中闪过讽刺与鄙夷,又很快收敛。
周围的大臣将头低得更低。
“你们既是同道中人,不若好好论道比试……”
一番……
皇帝的话湮灭于殷雪重“看”过来的眼神中。
那个叫“狐貍”的少年并未说什么,他周身的雷火早已熄灭,但只是看过来,便如同缠着毒蛇的艳丽苗刀。
刀锋染血,蛇鳞□□。
虚虚逡巡在他的体表,时时提防着刀锋破肤余毒。
主上过于愚蠢,底下人也会觉得丢脸,遑论是在与他们有天堑之别的修者眼中。
即使知道比不上,可人总是难免攀比之心,尤其是生了派别,在另一派前便总是要显得自己光鲜亮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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