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窥梦(上)(2/2)
薛千韶难以置信,愣了片刻后愠怒道:「他难道没想过,这根本是在引火上身?」
苏佑眼看薛千韶动怒,莫名地心虚起来,低声道:「尊上向来对『以牙还牙』有所偏执,在下方才便是劝谏失败,才被尊上打回原身。再说,尊上原本也未尝想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法子,大约是以为您与楚铭远联手算计他,一时心灰意冷,才会如此偏激……」
薛千韶一面气恼,一面又有些心酸,半晌才道:「这还是我的错了?」
苏佑不敢答,只得正了正神色,道:「您愿意前来营救尊上,想来不可能泄密于楚铭远,必是其中有所误会。在下便借助了梦魂蝶的力量,将您也引入梦中,如此一来,您就不必亲至刑场犯险,也能够让尊上镇静下来……」
苏佑的话说到一半,阴暗的长廊倏然开始瓦解,他见状便转而道:「看来是快要接上了。此处的梦魂蝶,乃是尊上以自身魔气喂养而成,您只需记得──」
然而苏佑的话语未尽,身魂分离的疼痛却已经攀上了薛千韶。
薛千韶因剧痛而恍惚之际,看见虚空中幻化出无数墨色细丝,如同一张大网般,将他往地底拖去。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苏佑瞪大了眼,惊慌呐喊着什么,徒劳地想要抓住他,却仍失之交臂,最终消失于他的视野中。
剧痛消散后,薛千韶发觉自己进入了一具陌生的躯壳,激荡心潮受到躯壳主人影响,一点一点沉寂下去,逐渐与之同步。
此人正垂着头,挨着案上唯一的烛光,在信笺上提笔写下:青暝仙君依旧未归。
他心中烦乱,字迹潦草,像是被人强押着不得不写似地。
接着他取出一个小盒,将几张写着一模一样内容的信笺,粗鲁地一并塞了进去,盖上盒盖。盒盖上符纹闪烁,代表消息已送了出去,将由潜伏于人界的其他探子送回魔域。
他连开盒再确认都省了,草草交差了事。
薛千韶透过此人的双眼,目睹信笺上「青暝仙君」四字时,心念一动,梦境也回应于他,让薛千韶得知关于眼前情境的一些事。
这里是九霄门中,属于青暝仙君的长老殿。
因青暝仙君长年在外游历,不喜太多人伺候,最后只剩「他」这名外门弟子被发配过来,负责维持殿中环境。然而「他」洒扫侍奉至今,压根未曾见上青暝本人。
薛千韶仍不晓得「他」的身份,无从判断这究竟是虚造的梦境,或者是一段真有其事的记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脱身的办法,心中焦急起来。
递出消息后,「他」也并未离开青暝的书房,而是坦然地继续鸠占鹊巢,钻研起一册九霄门筑基弟子心法。
这是由书架角落取来的,按理来说他并不能随意翻看,但在青暝的长老殿里干活,能得的好处也就这么些了,他不看简直是亏待自己。
他心安理得地阅览心法,心中想着,总有一日,他会摆脱魔域探子的身份,让自己强大到不必受任何人制辖。
可这一夜并不平静。子时刚至,他便依稀感觉殿中有动静,但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继续潜心钻研。
他正沉迷于难解之处,烛火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逼得他迷茫地擡头望去。这一看,他才发觉有名男子立于案前,一双幽深黑眸正盯着他。
男子生得十分俊朗,但气质刚正,不茍言笑,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然而细看之下,却能发觉男子额上布满细汗,面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双眼更是深邃得仿佛能够噬人。
他受到惊吓,心中首先荒谬地怀疑起「此人究竟是人是鬼」,甚至无暇思考男子是谁。
下一刻,他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了──男子突然以境界差距制住他,并以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将他托抱了起来。
他在怀抱中感到窒息,无法思考,只觉得此人衣料下的温度滚烫灼人,耳边传来了极为压抑的粗喘,让他跟着慌乱起来。
他还未能弄明白发生了何事,便被安到了床榻上,男子在他身上凌乱地啃噬,他的衣物接着被粗暴地撕除,所有脆弱都被迫袒露,仿佛一朵还未开放的花被硬生生剥开,紧接着,又辣又烫的疼痛便残忍地贯穿了他。
男子仍然压制着他,让他连一声哀鸣也发不出来,即使因疼痛而颤栗不已,仍然只能被迫承受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
旁观至此,由于实在过于惊骇,薛千韶的感知终于得以和梦境主角切割开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仍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怀疑这是一场诡谲的春梦。
次日,梦境主角再次睁眼后,终于得知了男子的身份。男子已经梳洗过,衣装一丝不茍,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告诉他,自己正是青暝仙君。
青暝仙君道:「有名魔修为报复于我,对我下了魅毒,我本想回到殿中闭关渡过,却不料在书房撞见了你……」他似是有些困扰地顿了顿,才又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
他抿了抿唇,以略微沙哑的声音答道:「弟子名叫莫违,乃是九霄门外门弟子,负责打理您的长老殿。」
青暝目光闪避了片刻,却郑重地道:「你只有筑基期修为,却受我连累失了元阳,道途有损,我会禀报门内长辈,与你结为道侣,加以弥补。」
莫违终于惊愕得擡起头,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薛千韶所受的惊吓,却丝毫不亚于他。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刻、以这般尴尬的方式,窥探到了莫违的过往。他很想非礼勿视,却无法自行脱身,心头的滋味复杂得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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