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狗宴(2/2)
薛千韶站起身,淡然道:「言重了,我与沈道友之间何来恩,又何来的仇?只不过沈道友牵涉太多事,关乎太鲲山、隳星魔尊和我自身,我无法轻信道友的话。薛某办不到让你说实话,但想来,魔尊阁下会有法子让你开口。」
沈道澜叹了口气,道:「薛道友这是又往泥淖踏了一步啊。」
薛千韶道:「天地为炉,万物为铜,何人不是身在泥淖中求生路。况且我与沈道友不过几面之缘,并无交情,你又为何肯冒着风险来助我?还是得问个明白,薛某方能安心。」
沈道澜道:「沈某来此,其实是因为和令师有不浅的渊源,但如今才说,薛道友怕也是不信的。也罢,既然天意不可转圜,我便再告诉薛道友几件事。」他顿了一顿,又道:「薛道友身上,应该有块魔尊给的玉牌,薛道友可知它的来历?那乃是万年之前,属于魔皇的遗留物。」
薛千韶因不愿暴露关于玉牌的情报而没有作答,沈道澜却继续絮叨着:「魔皇的事迹几乎不可考,沈某却知道一些事实。万古以来,也只出过这么一位一统魔域的魔皇,在他身死后,他的血肉躯体重新化为魔域的魔脉,在天地间循环,而那块玉牌便是由魔皇的骨骼、精血所化的玉髓,道友晓得那代表什么吗?」
薛千韶早就知道玉牌来头必定不小,却也未曾料到,是这等关乎魔域命脉的宝物……思及此,他的背后不由渗出冷汗,心中又暗骂隳星一声,却坚定地答道:「沈道友所言的玉牌,薛某从来就未曾见过,再说薛某为何要晓得这些?」
沈道澜眨了眨眼,微笑道:「薛道友可要管好这位『阿左』,他正在用魔气勒住我的心脉,逼我不可再说下去呢?薛道友看他如此反应,还觉得那玉牌是无关紧要的物品吗?」
阿左身子一僵,道:「薛大人,别听他胡说──」
沈道澜扬声续道:「魔域强者为尊,拿了那玉髓好好修炼,自可称霸一方,哪个魔族不觊觎?就连这位阿左,恐怕都在听了我这话后难以抵挡诱惑。怀璧其罪啊,薛道友,魔尊给你这样的东西,怎可能怀着好意?隳星是魔尊中最不噬杀的一位,却也是心计最深的,薛道友想与虎谋皮,那只老虎却未必会遂你的意。」
薛千韶假作冷静地瞥了阿左一眼,却见他指尖微颤,似是暗中使劲在隐忍着什么。明知沈道澜有意挑拨离间,但他心底却还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有了一丝动摇。
沈道澜又道:「沈某说了这许多,都已口干舌燥了,薛道友还是不愿随我走吗?须知道,仙魔殊途虽然是老话,却也不无道理的。」
薛千韶道:「无论修真或成魔,都是一念善恶,一样是人心。」
沈道澜:「薛道友当真如此想吗?那肯定是来魔域还不够久。薛道友可曾听闻过『天狗宴』?今夜祁夜魔都城西军营里,正在举办天狗宴大肆庆祝呢,薛道友可要瞧瞧?」
阿左忽地眉头紧锁,爆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军内事如此清楚?!」说话同时,阿左额上青筋暴突,口中狰狞獠牙露了出来,似是被激怒得现出了原身。
沈道澜哂笑道:「这有何难?想看自然就看得见。」
沈道澜话音一落,飞天辇便忽然腾空,一股劲风接着吹开所有布帘,让辇外的景象清晰呈现。外头不再是寂寂长街,而是一处悬挂无数白灯笼的广场,众魔的吆喝、欢呼之声,伴随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缓缓飘进轿中。
薛千韶本是警惕地向外瞥了一眼,视线却不由被定住了。
眼前之景恍如地狱。
部份魔族士兵拿着刀斧、刑具,在看似囚犯的魔族身上施为,其余士兵却持着杯盘碗盏将他们团团包围,不时从囚犯身上盛来一杯血、一块新鲜的肉,一面饮酒纵歌,好不热闹。
「这便是天狗宴。」沈道澜平静道,仿佛这副情景已不需要更多注解,也不需要语气渲染。
他停顿片刻又道:「那些囚犯皆是魔宫今夜揪出的叛徒,魔尊只下令要他们死,但魔族生性噬血好杀,吞食同类血肉又能增长自身力量,『天狗宴』便成了魔军对待叛徒的习俗。见过此情此景,薛道友难道还认为,道修和魔修只是功法之别?天性殊异,本就无法共存。而就连这位阿左都知晓天狗宴,隳星魔尊又岂会不知?薛道友真认为能和这样的人合作?」
薛千韶其实很想吐,无论是眼前情景,或者扑鼻的腥臭气味,都令他感觉非常不适。但他仍记得自己的处境,记得沈道澜在挑拨,所以他定了定神拉回视线,正好留意到阿左的神情。
阿左紧咬着唇,似乎对沈道澜所言感到愤慨,却又无法辩驳,眉梢却微微垂了下来,显露出几分委屈。
薛千韶顿了片刻,接着坚定地道:「是非善恶薛某自会判断,还是得请沈道友去见隳星魔尊一趟,与他当面对质,好辩明当初时间咒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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