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瑟(2/2)
“行……那我问问……”
“怎么了?”一个电话,女孩儿原本还算舒展的心情,从眉毛开始皱巴了起来,柏郁青擦了擦手,开口问道。
“德盛财务部的老师,”方苒也没隐瞒,“说是我以前那个舞蹈教室现在需要翻新,问我还要不要了。”
那个舞蹈教室,当年本来就是她父母为她而捐的。
其实主要是来问钱的事情。
多半是希望,如果还要留着的话,翻新的钱她这边能出。
想了想,方苒编辑了一条短信:
【德盛那边打电话说舞蹈室要翻新,你们看看钱还给不给。】
发给方父。
又复制了一下,发给了她的母亲南女士。
收到两人的回信是在第二天。
【南女士:什么舞蹈室?你现在还能跳舞?】
【方父:问你妈】
【方父:中秋的时候记得回来参加家宴】
看完消息,方苒的脸上有些茫然。
这么说,舞蹈室不是南女士弄的,也不是方父弄的。
那是谁?
重头戏都在后头,这两天下戏还算早。
“先去德盛。”方苒约了德盛财务部的老师,上车后对大洪道。
去德盛看看什么情况,然后再去找柏郁青,这样也顺路,今天他拆线呢。
大洪还是第一次从方苒的嘴里听见这个地名,默默打开了导航。
天色灰暗暗的一片,夏季的阴云像是失重的天平,闷闷沉沉得,压得被笼罩的人喘不过气来。
疑惑萦绕在心头,方苒透过车窗往外瞧,莫名的就觉得,自己好像要打开什么潘多拉魔盒。
而且里面关押的,是会吞噬她的巨兽。
……
“捐款人姓名留得是黄明淑。”
面对方苒的一问三不知和一脸茫然,财务老师无可奈何地带着方苒,尽可能地调取了当年的记录。
不是父亲方文解,也不是母亲南净秋。
而是……
“外婆?”黄明淑是外婆的名字,可外婆根本从来就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最关键的是,当初她复健太苦太累的时候,外婆还心疼得让她要不别练了。
怎么可能是外婆呢?
外婆是很疼她,但并不理解方苒对舞蹈的执拗。
“嗯……就是这个卡号。”
方苒是个对数字非常不敏感的人,二十年来,她除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几个亲近的人的生日之外,她能记住的数字串列简直少得可怜。
她有时候连自己的密码都会忘掉,所以这么些年,她用的密码无非就那几组。
这是陈昭白的卡号。
明媚少女的表情逐渐僵硬,木成了一块儿空洞的石像。
她想起来了……
“我说了我不吃!滚!!!”
那是她舞蹈生涯中的最后一场职业比赛,因为舞室的编排不规范,导致她在比赛的时候用了非安全性动作,摔伤了腰。
医生说,她还小,好好养还是能恢复得很好的,不过像舞蹈里的那种用到腰的高难度动作,不能再做了。
那会儿方苒才十三,这对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她不会读书,不会其他的,刁蛮又任性。
只有舞蹈,是她唯一能让人刮目相看的东西。
她曾懵懂憧憬过,跳一辈子舞。
于是,方苒绝食了。
是的,当时的她不想活了。
是陈昭白一点一点开导她,给她找各种运动员艺术从业者身残志坚的事例,陪着她复健。
后来十四岁生日。
她看上了一双舞鞋,有些贵。
特地拿着照片在陈昭白面前晃了好久,等着他给自己买。
结果生日当天,收到的礼物,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你自己织的?”只因为不是意料中的舞鞋失望了一瞬,方苒将红围巾缠绕在脖子上,“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了?”
陈昭白说:“礼轻情意重。”
“还有一份礼物,不过得后面再补给你。”
“啊?”生日礼物不应该当天或者提前送吗?方苒当时不是很理解陈昭白的后补行为,“为什么?”
“因为需要时间。”
方苒也就没再细究,当时还奇怪:“礼轻。”
“说起来你最近好像真的特别节省。”
“是缺钱了吗?”
“缺钱了你就告诉我哈,我还有小金库呢。”
“有我一口吃的,再怎么也饿不死你……”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和学校在商量,捐舞蹈室的事情。
十四岁的少年人,谁会重视他的生意呢?于是借用了外婆的名号。
“方苒,”她还记得那天她有多开心,“你过来。”
班主任下课,喊她进办公室,她还以为自己又闯什么祸了,忐忑地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
“你家人捐了一间舞蹈教室,”班主任将一把小巧的钥匙放在说上,“只要不影响学习和其他同学上课,你比赛复健练习之类的,都可以自由去那个教室。”
家人……
舞蹈教室的陈设布置,几乎和她曾经在沪市的那个一模一样。
理所当然的,方苒以为是方父或者南女士给她弄的。
可如果是陈昭白的话。
这间舞蹈教室,怕是花了他爸爸妈妈留给他的,所有的钱。
陈昭白……陈昭白……
“方苒。”
“陈、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