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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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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还染着柏郁青的血。

血渍都已经干涸了。

伤口在后背右肩的位置,偏深,很长。

缝了28针。

“我还以为,你走了。”手术室里睡了一会儿,结束之后,依稀听见护士在讨论。

“嗯?病人家属呢?”

“走了吧,好像还是个小明星,在我们这边学校拍戏。”

“这是明星的保镖吧,那女孩儿确实好看。”

“没事,先推回病房休息,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的,不然就让护士给留的联系方式打个电话。”

柏郁青就醒了。

可能是麻药的原因吧,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连带着想要像从前一样冷漠、坚硬的心,也软塌塌地难受。

也是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

女生轻手轻脚,可只是听见这个脚步声,柏郁青就知道,是方苒。

房间里只有柏郁青一个病人,以为人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方苒按开灯:“还醒着?”

“嗯,刚刚手术的时候睡了会儿,不困。”

方苒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忽然的灯光让柏郁青有些不适应,这会儿他正闭着眼。

伤口在背上,所以他只能趴着,脑袋落在他的眼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麻药没过的原因,整个人身上的疏冷气势顿消,透着股莫名的乖顺。

看着软乎乎的。

很好欺负的样子。

还在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问题。

“方苒……对不起……”麻药的劲儿真大,大到他什么都克制不了,压抑不下。

方苒摇了摇头:“不是说了么,该我谢谢你。”

“不是这个,”明明他在诚心道歉,声音听着却带了委屈,“是生日……”

原来这才是这一个晚上,柏郁青都在不安的原因。

是那个十七岁那年,他放鸽子了的生日。

在今天,又以另一种方式,变成剧本,被方苒等人演绎着,搬到了他的眼前。

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那里,无论柏郁青下意识在心里,怎样为曾经那个自卑、敏感又怯懦的少年人开脱,都无法磨灭,他对方苒的伤害和亏欠。

他可以不喜欢方苒,但却不能轻贱她的喜欢。

更何况。

他是喜欢她的。

他一直一直,是喜欢她的啊……

“也不用对不起。”

明白过来的方苒只沉默了一瞬,就依然摇了摇头。

“那天你确实失约了。”

“但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失去十七岁的生日。”

“相反,”方苒的脸上有笑容,“我过了一个非常难忘且珍贵的,十七岁生日。”

那天得知柏郁青鸽了自己,在网吧打游戏。

方苒就关掉了手机,坐上了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自己近乎行尸走肉,身上没力气,就瘫在船上,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自己和柏郁青,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胃里就开始反酸。

好像听人说起过,胃是情绪器官,难过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想吐。

一直瘫到工作人员要下班,方苒就又随便找了块儿草地躺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有人在喊她。

是陈明珠。

还有陈昭白、文玺和宋竟。

四个满头大汗的人,看上去不比她这个在草里睡了一天的人干净多少,都狼狈得很。

罕见的,方苒有些愧疚,迟钝地脑子反应了过来。

他们肯定很担心她。

可是陈明珠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电子手表:“还来得及。”

然后对文玺道:“你打火机呢,借我一下。”

文玺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很听话地掏出了打火机递给陈明珠。

在那个野风吹拂的昏暗湖边,漫天的繁星下,方苒的眼前亮起了一束打火机暖黄澄明的光。

她听见陈明珠说:“快,还有两分钟才到十二点。”

“许个愿。”

他们没有责怪她到处乱跑,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让人担心。

没有说自己找了有多久多累。

最先记住的,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方苒闭上眼,许愿。

打火机按住太久,会有些烫手,文玺接过:“我来吧。”

“我也有!”宋竟摩挲着,也掏出个打火机,加入队伍。

陈昭白不抽烟,是个好学生,摸了摸没找到,最后从她的兜里拿了打火机。

打火机太亮了,还有烟,熏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许了什么愿?”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十二点就这么过去,方苒迎来了十四岁生日的第一个问句,是陈昭白问的。

宋竟颇为不耐地嘟囔:“肯定和柏郁青有关,你还问。”

“自讨没趣。”

“不。”

方苒轻声说。

“我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方苒不知道,如果那天,柏郁青来了,她的愿望会不会改变。

但柏郁青没来。

十七岁的方苒,希望能一直这群朋友在一起,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事实证明。

愿望真的不能说出来。

不然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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