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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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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

四月是个多雨的时期——低沉的天、浓白的云、凄冷的风、绵绵不尽的雨丝...

当颜灼若带着仇旻赶到仙宫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被白布包裹的冰冷尸体。

死人与活人的模样是不一样的......仇旻盯着眼前陌生的脸庞,双眼干涩,痛到发红。

仇珞山垂眸走向仇旻,颤抖的手轻轻扶去她,后者反手死死揪住弟弟的手臂,声音冷得出奇:“怎么回事?”

仇珞山咬牙忍痛,声音沙哑道:“先生身上有邪术侵染的痕迹,恐怕本就时日无多,这些日子先生殚精竭力、昼夜不停地忙活,所以...撑不住...”

仇旻胸口撕心裂肺,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仇珞山拿出一封不知被打开过多少次而显得皱巴巴的信递到仇旻面前。

仇旻垂眸看到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阿旻亲启”四字,眼珠倏地落下,将字迹洇湿。

“先生说,这封信本打算过一阵子给你,谁知等不到了,里面有些无厘头的话来不及修改,你别介意。”

“他让我转告你——‘阿旻,不要再为我虚度年华,先生这辈子不值得,珍重。’。”

仇珞山的话在耳边回响,仇旻仿佛听到了林己鸣的声音,见到了先生语重心长又无可奈何、苦笑着摇头的模样......

仇旻全身颤抖,泣不成声,她分不清是腿脚僵硬不能动还是已经无力地倒在仇珞山的怀中......

她的脑子里全是离开地下城的那个晚上,他们分别时匆匆、不经意收入眼底的身影......

某一瞬间,她竟觉得先生的背影如此苍老而孤单,令人心疼不已,只不过她当时心里压着病情的事,不曾多想......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吗......

仇旻的性子要强,在外人面前她不愿失态。

仇旻压下难以言喻的心痛,擦去眼泪努力缓过情绪,拆开手中的信见是满纸歉意道别,泪水便情不自禁滚下来。

仇旻将信收起,擡手擦去眼泪,再擡眸她盯着眼前被白布盖着的身体时,眼里是令人发怵的冰冷。

钟亭君等仇旻收拾完情绪,道:“林己鸣是仙界人,我可以派人护送他葬回老家。”

仇旻清清嗓子,一字一句道:“不,我要带他回清瑶,他应该更想林夫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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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旻将林己鸣的遗体带回清瑶办丧事。

仇契多年不见好友,没想到相逢竟是如此场面,一时间悲从中来,借酒消愁,醉得一塌糊涂。

晚上仇契偶尔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模样十分漂亮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是林己鸣的朋友。

于是他拉着颜灼若一起喝酒,回忆往昔。

颜灼若此时的心情连喝酒都无知无味没有心思,他找个借口脱身,回到林己鸣的灵牌前。

仇旻穿着丧服往火盆里丢纸钱,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颜灼若在她身边的蒲团前跪坐下,默默注视无声无息的火焰将纸钱吞没烧做灰烬。

颜灼若突然出声:“抱歉,有件事我不该......”

“你不该瞒着我......”仇旻打断他,偏头注视对方:“颜灼若,百年相处...我们算朋友吗?”

“算。”颜灼若眼睫翕动,火光在琥珀似的眸子里跳动。

“那为何要瞒着我?我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我会拿刀逼着你们改变决定吗?!”

仇旻的尾音带着哭腔,不甘与委屈在心底蔓延,她狠狠平复情绪将眼角的眼泪抹干,喃喃道:

“我若是知道先生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去仙界。”

颜灼若垂眸:“若是对我出气你心里舒服一些,你尽管来。”

“哼,”仇旻冷笑一声:“若你在仙界说这些话,我一定毫不客气扇你一巴掌。眼下我没心思,你让我一个人清净吧。”

颜灼若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我要回魔界一趟,不知何时才能过来,葬礼也可能赶不过来.....”

闻言,仇旻阴鸷的目光狠狠咬住颜灼若,后者一脸愧色。

仇旻怒火中烧扬起手掌正要落下,另一只有力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动作拦截下来。

花重锦另一手拉起颜灼若将人带到身后,才松开仇旻的手腕,对她道:

“先生的事我也知道,阵法之事是我告诉他的,让他去仙界是我提出来的。怪我考虑不周,我很抱歉,你有气冲我来。”

“滚吧!”仇旻气极反笑:“爱滚哪去滚哪去!最好别他娘让我见到你!”

尖锐刺耳的夜风吹起灵幔凄清地舞动,死寂填满灵堂。

惨白的蜡烛剧烈抖动头顶的火苗,地上的黑影被拉得极长也跟着无声扭动。

最后一丝回音消失在冰冷的夜里,花重锦对仇旻欠身,轻声却庄重地说了两个字:“节哀。”

花重锦拉着颜灼若离开,脚步渐远,空荡荡的灵堂充斥着死亡与孤寂。

仇旻垂眸看着已经凄冷的火盆,眼底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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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身惨白的巨蟒在无月的黑夜里朝桑门的方向飞行,红蓝色的异瞳在今夜格外暗淡。

花重锦握着冰凉的手,一眼不错地盯着眼前耸搭脑袋、充满自责与愧疚的年轻脸庞。

不一会,他朝人靠过去,从身后环住颜灼若,将脸颊贴在对方被潮湿的雾气洇湿的冰冷额头。

花重锦将人紧紧抱在怀里,颜灼若被温暖裹挟,不禁鼻子一酸,压抑的情绪顿时化作泪水在眼里打转。

颜灼若不喜欢哭,更不习惯表现出一副无助可怜的模样被人安慰,他轻推花重锦后者却将他搂得更紧,颜灼若将声音忍得沙哑,勉强开口:“别这样...我不喜欢...”

“我冷,让我抱着你暖和点。”

花重锦的声音温柔无比,颜灼若再无法拒绝,眼泪决堤一般滚下来,他将脸埋在温暖的脖颈间,身体忍不住颤抖。

冰冷的夜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偶尔夹杂几声极其隐忍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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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万俟玥口中约定日期的前一天。

话说当日禾与之与温宗分别之后,前往小福寺见到老和尚,老和尚言简意赅说明情况。

原来此前找不到魔尊的踪影,是因为他一直藏身在仙界。

万俟玥与常念前往仙宫,结果见到的却是仙帝被做成提线木偶的尸体。

魔尊堂而皇之地侧躺在仙宫大殿的宝座,以一个极其傲慢的姿势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两位来自小福寺的家伙。

一个屁大的地方,三番两次拦下数万魔界大军,若非藏着卧龙凤雏,魔尊倒是该自嘲天公不作美。

魔尊意欲结识两位,却不知万俟玥与常念不屑于说闲话,二话不说便朝他狠狠出手,而且招招不留余地,非要至他于死地不可。

三人交手,凶猛的灵力席卷仙宫,不幸靠近的路人被犀利的气场压迫得耳鸣头晕,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生活在仙宫的人,能逃则逃,逃不开的则想尽办法躲藏,默默祈求这场浩劫赶紧过去。

在往生阵的蚕食下,万俟玥与常念的身体状况日益糟糕,灵力大不如前,两人对付魔尊相当吃力,更难说将其斩杀。

而魔尊面对难得的对手,早已杀红眼,不知疲惫似的越打越凶狠。

场地渐渐从仙宫转移宫外主街,尽管百姓全都躲在自己家中,可魔尊有意将其折磨来欣赏对手们精彩的神色,于是一时间主街外的建筑接连倒塌,死伤遍地。

眼见家园被毁,亲友惨死,不少义愤之士纷纷冲出来与魔尊拼命。

魔尊对一群赴死之徒不屑一顾,可他难顾八方,如蝼蚁般朝他攀附而来的家伙令他面对万俟玥与常念的出击时手忙脚乱。

两人配合起来行云流水,魔尊渐渐招架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众人拼个鱼死网破。

皇城浸染在血雨腥风中,万俟玥见越来越多的无辜人为此赴死,与常念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趁魔尊顾不过来的时刻四手结印落下结界,将平民百姓赶到结界外。

周围叽叽喳喳的苍蝇被一扫而空,魔尊对眼前二人露出猩红的目光。

三人皆负重伤,精疲力尽,此刻他们全拼力气厮杀在一起。

常念身为往生阵主,不遗余力地驱动灵力极容易遭到反噬。

面对魔尊凶猛的迎面一掌,常念忽觉全身筋脉断裂,一口鲜血喷出三尺,他被强悍的气流掀翻重重摔地,止不住地咳嗽呕血。

少了常念的力气,万俟玥一人架不住魔尊的攻击,他被逼退几步呛出一口血,周围的鲜血忽然生出无数猩红的灵痕如利剑般朝魔尊袭来。

魔尊心中一惊不得已撒手后退,奈何灵痕卷起的风也犀利,魔尊脸上吃痛,多出三道血痕。

魔尊阴鸷的双眸盯着万俟玥赤色的眼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你竟然会宿煞祭文!一个踩着无数生灵性命修炼的家伙,在此刻装什么大义凛然!?荒唐可笑,愚不可及!”

万俟玥头痛欲裂,沉寂已久的声音涌入脑海叫嚣咆哮,他来不及顾念常念的伤势,在模糊的视线中揪住魔尊的身影,一个箭步抢上去与魔尊打起来。

空中一红一金两道灵痕交叠相映与一道白色灵痕绞杀在一起,周围的结界动荡不安。

万俟玥受制于阵法之下魂魄受损,按理说哪怕有邪术加身也不是魔尊的对手,可如今看来,两人竟然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常念不免担心万俟玥的身体状况。

常念颤抖的双臂强撑地面支起半个身子却没多余的力气站起来。

正当他满心焦急不知所措时,一个白色的影子穿破结界,揪住万俟玥与魔尊对决之间的空隙,猛地将前者一掌推到身后,顺势朝后者毫无保留地丢出无数蓄满灵力的锋利灵丝。

魔尊一口气来不及喘,迫不得已步步后退,灵丝破风而来将他裹挟,情急之下魔尊逼出全身灵力化作结界护体,拼尽全力才将灵丝斩断,逃出密密麻麻的桎梏。

魔尊的结界瞬间破碎,唇齿间血迹蔓延,他心中恨极,奈何来人灵力强悍至极,他眼下精疲力尽,哪怕硬拼也占不到好处,何况对面还有个疯子,以一敌二,没有胜算。

魔尊压下胸口的邪火,毫不恋战,转头就跑。

万俟玥杀意满满,蓄势追击,谁知他刚飞出一步,一道惨白的灵痕倏地从他身后袭来捆在他的腰间。

万俟玥冷眼回头的片刻空隙里,惨白的灵痕已如藤蔓般缠绕他的全身。

惨白的藤蔓带着刺,扎入皮肤一阵麻一阵痛,细密不断地痛感从四肢百骸生起,万俟玥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反倒清醒不少。

他体内运气将喧嚣声压下去,身体里寒意与刺痛慢慢散开,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

万俟玥见到禾与之的脸,再低头看看身上的灵痕,松了口气道:“多谢。”

禾与之手中流出的灵力停止,万俟玥周身的灵痕顿时化作无数流光消逝在风中,后者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禾与之扶他一把,道:

“这种邪术不死也得折寿,你若要活着回去,就别再用它。”

万俟玥不以为意,目光找到倒地不起的常念,踉跄几步跑过去查看对方的伤势。

常念体内的灵脉断了几处,脖颈侧生出一段青色符文没入衣领,万俟玥皱眉道:“师兄,把阵法全压在我身上,不然你这个情况撑不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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