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泠（2/2）

“在这呢！”

楚琛清清嗓子喊了一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门后跳出来，可真当看到藏在记忆中念念不忘的脸时，满肚子话卡在喉咙最后只能变成强颜欢笑。

唐泠擡手拍拍楚琛的肩，便拖着身子进屋关了门。

楚琛和万俟玥默不作声地坐在饭桌前等着，直到月亮挂上半边天，里间才响起一声推门声。

唐泠见两个人木头似的坐着，神色一愣，万俟玥见人出来便去厨房把热着的菜端了来。

唐泠是一个面容婠美，五官十分精致漂亮的女人，她长年累月做惯了刺客，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几分英气和刚毅。

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位性子强势、说一不二的女官，而只有当她面对亲近之人，如眼下这般静静吃饭的时候，才能让人看到她内心恬静温润的一面。

三个人吃饭，三个人心不在焉。

唐泠率先放下筷子，开口道：“万俟，我得离开一阵子，西边有个活，路途有些远，我不在这些日子，尊上多半会派人盯着你们，你与楚琛要小心。”

“好，你去多久？”万俟玥问。

“至少半个月。”唐泠道，其实这种活她来去顶多三五天，不过此行凶险，为了不让人担心，她得在外面养一阵伤回来。

“什么时候走？”万俟玥又问。

“明日一早。”唐泠道。

楚琛飞快放下碗，丢下一句“出去一趟”，便立刻没了踪影。

他上街买了瓶迷药，淬在极细小的银针上，他凭现在这副模样，没把握和唐泠明着来，于是待到次日一早，唐泠刚要出门，楚琛急忙叫住她，趁其不备将人放倒了。

楚琛将人交给万俟玥，正要走，后者忽然抓住他：“你知道地点和目标？”

楚琛点头一笑：“知道。”

“在哪？”万俟玥问。

楚琛两眼微眯，推开万俟玥的手，笑道：“这事你别插手，我有把握。”

万俟玥伸手拦住他：“我要看着你。”

“你又不是我媳妇你看着我作什么。”楚琛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后给了自己一巴掌，同时趁机将银针掷向万俟玥，后者眼快，周身一股灵力倏地炸开，一不小心将银针打回了楚琛体内。

随着一阵头晕目眩，楚琛两眼一黑，下一刻又回到了傍晚时分的小院子里。

“？”楚琛不明所以，下一刻，万俟玥拿着三副碗筷出来，随口一句“饭好了”，楚琛才明白过来，他所在的空间是个轮回。

楚琛一回生二回熟。

次日一早，他还是将唐泠放倒了，不过他将人安顿好后没惊动万俟玥，可他不知道，万俟玥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他正要走，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去哪？”

“......”楚琛转身时故作轻松：“出去散散心。”

“撒谎——”万俟玥面无表情地戳穿他：“你为何要对唐泠下手？”

楚琛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万俟玥从未见过的严肃，他认真道：“如果我娘去了，她会死在那里。”

万俟玥实话实说：“你功法不如唐泠，去了更是必死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比上我娘？”楚琛反问道，他一向喜欢用冷兵器，这鬼地方能限制他的灵力，却抹不去他多年来用暗器的手感和速度，就这一点来说，他还真不一定比不上唐泠。

“非去不可？”万俟玥拧眉。

“我想试试。”楚琛轻声道，不知这句是说给万俟玥听的，还是他自己。

楚琛当年也不是没刺杀过魔尊，只不过他年少功力浅，结果刺杀不成，反教人抓住打个半死，最后还得唐泠求情。

魔尊不把这半大小子放在眼里，倒是很乐意留臭小子一命以便胁迫折磨唐泠。

楚琛对抗不了魔尊，但他可以试试另一条路。

“我去吧。”万俟玥朝他走来。

“你去？你手上沾过血吗？知道怎么杀人吗？喜欢打打杀杀吗？”

楚琛盯着他问，他知道万俟玥是不喜欢的，可当他将这些话一股脑抛出来后，才想起当年他拜万俟玥为尊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当时伤痕累累的少年杀红了眼，他见万俟玥半张脸染着血，一双原本清冷的眸子变得猩红。

万俟玥站在魔宫大殿的王座旁抛下魔尊的头颅，头颅滚在一阶阶台阶上，沉闷的落地声打断了厮杀和窃窃私语。

一切都沉寂下来，楚琛率先跪在血泊之中拜见新尊，随后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参拜声不绝于耳。

万俟玥幽幽下台，直直走到楚琛面前，双眼可怖却很茫然，好似全然不知周身嗡嗡闹闹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楚琛将他带到魔宫内殿，万俟玥始终一言未发，待楚琛将殿门合上，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万俟玥才没忍住喷了一口血。

楚琛大惊失色，他事后给人疗伤才发现，原来万俟玥体内有两股强悍的力量相互抗衡，若是平时不用灵力倒罢，一旦用起灵力来，必定会导致双方失衡，届时吐血晕倒事小，严重时则会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

魔尊这个位置多是非，可他却忘了问，万俟玥愿意当魔尊吗？

如果他不愿意，楚琛就帮他退位，如果他愿意，楚琛便暗下决心，哪怕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万俟玥坐稳这个位置。

一天后万俟玥醒来，他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楚琛将来龙去脉告诉他，万俟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示，唯有听的自己成了魔尊时才轻轻皱了眉。

万俟玥没说拒绝，自此之后便开始认认真真处理公事。

有一次楚琛问他：“尊上，你喜欢这个位置吗？”

万俟玥仔细想了想，说：“一开始不喜欢，现在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