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1/2)
处置
桂月楼外,天光钻破浓云,丝丝缕缕渐漏出来,湿冷的晨雾凝聚在忙碌的人的眉眼头发上,让人有如沐细雨的感觉。
一个个黑色身影如飞鸟飞过,打碎了和谐安宁的长空。
陈简行先将人带去花重锦交代的地方,他们尚未落地,一道结界便将他们拦在外头。
这处地方尚属于桂月楼,只不过连着的不是温泉池子,而是一间常常被公子姑娘用来花前月下的庭子。
晨雾朦胧的庭子中,留着昨夜寻欢作乐后的狼藉,颜灼若请走了前来收拾的老妪,跟管事的说明打算,先劝告后威胁地让他乖乖保证,在颜灼若完事之前,绝不会让一个客人离开各自的房间。
陈简行收剑落地,几掌拍在结界上,对着颜灼若挥手:“颜君!人我喊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颜君?颜君…”
颜灼若听到声音从结界走出来,注意到陈简行身后衣着奇特的年轻人和一群黑衣人。
他没打算让这穿得花里胡哨的人对付妖军,于是对陈简行道:“我里面准备好了,你和这群人分两路一部分守在这里,一部分去街上,以防之后有路人不小心被误伤。”
“你一个人……”陈简行迟疑两秒,让颜灼若一个人对付妖军,他没把握,但转念一想,毕竟这人是司寇,对方的能力自然用不着他操心。
陈简行点头同意,他偏头对上徐然,他还没说话,后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徐然的目光打从开始便没有离开过颜灼若,对于这个敢随意安排他们的陌生人,他不露声色地问:“你是?”
“魔界的。”颜灼若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回结界,显然并不想他们交流。
徐然忽视对方的冷淡,趁对方没走远赶紧问:“你看起来可不像魔界的…”
“他是!他是!我们都是一起…”陈简行急忙解释,他知徐然生性多疑,又因小时候亲眼见过妖军的凶残,所以在恨不得手刃妖军的同时,对妖族也一带产生了怨恨。
陈简行怕两人闹出误会,赶紧跟彼此介绍:“颜君,他是徐然,是陛下的亲信;徐然,这位少君和咱们是一起的,我们听他安排行事,不用怀疑。”
“魔界的人什么时候能管我们仙界的事了。”徐然冷笑一声,脸上颇为瞧不上。
“”颜灼若不明所以地看向陈简行,道:“早知道你喊过来的是个绣花枕头,你还不如直接通知他们给里面两位安排丧事。”
此话一出,不仅是徐然周身灵气骤增,他身后的手下也兀自摆开,杀气腾腾得要将结界围起来。
陈简行痛心疾首“哎呀”一声,立刻挡在颜灼若面前,对徐然说:“徐然!你这是做什么?!能不能先以大局为重!咱们现在处在什么情况,是我没和你讲清楚吗?好,我再说一遍…”
“这里马上就会有很多妖军出来…”陈简行指着最里面被禁锢的石壁,苦口婆心地说:“是神界殿下让我请你们来控制场面的!与其说他请咱们帮忙,倒不如说是他在帮咱们仙界的大忙!这位朋友是我们自己人!你看看这周围,还有方才来的路上在大街看到的模样,你几时见过这个时辰户户家门紧闭,楼里见不到一个人影?他们现在救的是咱们仙界的百姓,你还是先将要紧事解决,再来考虑次要的好不好?”
不是颜灼若故意想激徐然,他向来实话实说,忍不了装模作样,陈简行和他相处几天,自然知道他是这个性子,相比之下,还是劝徐然比较有把握。
徐然不满意地对手下打了个手势,原本对颜灼若戒备的攻势立即收敛,徐然冷哼一声,兀自带着人驻守在桂月楼里外和附近的街道。
陈简行暗松一口气,看着徐然走远,对颜灼若悄悄道:“颜君,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先去和殿下——”
陈简行后半句“说一声好了…”还没出口,只听“砰”的一声,被结界覆盖的石壁忽然朝外炸开。
无数乱石飞溅,扬起一股尸臭浓重的尘土气。
一片黑红的影子如决堤的波涛冲出来,他们像刚逃出地狱大门的恶鬼,在见到天光的那一刻,刺激变成狂欢的兴奋,他们对准眼前的猎物,面目狰狞地狠扑过来。
颜灼若顾不上和他说话的陈简行,他一个箭步上前,朝对他张牙舞爪距离最近的妖飞快击出一掌,将掌心一颗棋子大小的种子钉入了妖残破不堪的身体,他种的是司寇抓人时用的一种靠灵力催生的灵植——荆。
荆种入体,本该生出一段灵藤将人死死捆住,可那妖除了被颜灼若一掌打退几步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颜灼若心下骇然,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几条利爪,顺势一个回身,短刀出手,划出一道凄然的刀锋,将围着他的妖军逼退数十步。
趁这个空隙,颜灼若盯着再次向他冲过来的妖的眼睛,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身体发冷。
他原本以为,这群妖会和在妖族碰上的一样,只是被毒物控制,但意识尚在,只要他能将他们控制好,只要能解毒,他还可以将他们带回家……但眼下的妖和妖族的太不一样了…
这群妖眼底没有痛苦没有生气,他们的身体麻木不知刀锋抽在身上的痛,荆种要血来养,荆种不下去,说明他们体内已经没有一滴血——面前的妖军是一群被榨干鲜血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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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花重锦通过灵蛊感受到陈简行的位置,他静静等着面前的红色淡去,在裴安生最后一滴血流干之前,他擡手结印打出一道白色灵痕,只见微薄的结界被破开成碎片,花重锦身影飞快,几乎是下一秒就到了裴安生的面前。
裴安生虽然无所谓生死,但面对花重锦那种莫名的压迫感,依旧令人心里一阵悚然。
花重锦手中灵力缓缓流向裴安生手腕的伤口,血肉可怖的口子顿时只剩下一道新疤,花重锦丢给裴安生一粒药丸,裴安生愣愣拿起来,那药丸顺着他的手指融进身体,原本沉重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
“.…..”
裴安生哑然失笑,心里说不清是喜是悲。
花重锦目光落在一边惨死的钟仕则和连铮身上,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随手给裴安生套了个符咒将人捆起来,冷冷道:“你会死在九司堂的刑场上,到时候,你能慢慢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们交代清楚。”
说完,花重锦擡脚便朝黑洞去,裴安生看着他的背影渐远,沙哑的笑声突兀响起——在神界只要有人谈到这位神界殿下,都会因为他平时的英勇事迹,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敬佩。裴安生对此向来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可此刻他竟然能感同身受那些所谓的敬佩——不是因为花重锦的强大,而是因为他发现这副亮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极其冷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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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从洞口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乱斗已经平息了。
所有妖军被切的七零八碎,残肢躺在地上不安地抽搐,其中看它们的切口,像是极其锋利的刀锋造成。
此刻结界已破,徐然和手下正蹲在这片尸骸中琢磨,陈简行嘴上捂着一块干净帕子,躲在一边,好似脱虚般休息,花重锦将人都扫过,偏偏没发现颜灼若。
洞口忽然出现一个影子,所有人都以为还有遗漏,立刻全身警觉,起身做好进攻的准备,徐然看清是花重锦的脸,虽然早有准备可心里还是不自觉咯噔一声,他爽朗一笑,让身边人放下戒备,朝人走过去。
“神界殿下,别来无恙,这次的事情,还得多亏你让陈简行来传消息,否则如果让这群妖军跑出去,对我们仙界百姓来说,可谓是一场大浩劫。等我忙完后事,还请和你我进宫,陛下必会重重谢你。”
花重锦对他客气地笑了笑:“谢过好意,此番我是为还万圣宗一个债才插手了仙界的事,你若想重谢,就谢陈简行和解决这一切的人。”
徐然不明所以,堂堂神界殿下如何欠了万圣宗的债,可这属于私事,他只好先问颜灼若的底细,谁知花重锦先开了口:“那个,一开始守在这里的少年呢?”
徐然擡手指了指外门,一脸严肃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这小子说自己是魔界的,我起初是不信,怀疑他是妖族,毕竟这妖军的事,除了仙界就跟他们妖族有关,但他方才打架的样子实在太猛,就眼前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他几下就解决了,速度快得根本没法看清使了什么招数,他既然这么厉害,如果要遮住妖气肯定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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