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醉花阴 > 溯源

溯源(2/2)

目录

花重锦“嗯”了一声,慢慢解释:“你在阵法里是虚的,所以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但我是阵主,我能接触你——你看周围,就是他们的记忆。”

“这是记忆?”颜灼若难以置信地将周围瞧了个遍,这里除了时而一片一片微不足道的光,和听不懂的杂音,再没有半分能和“记忆”挂钩的东西。

“这会应该是他们逃出来后的日子,他们意识混乱,所以记忆模糊只有黑色,你再看前面。”花重锦的嗓音低低沉沉好像是贴着颜灼若的耳朵讲出来的一样,但周遭确实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虚无感。

前面并不比当下的环境亮多少,但周围的轮廓却能看个大概——高耸冰冷的墙壁、隐晦成片的血迹、散落满地的枷锁和横七竖八倒地的人形…

空气中的声音模糊嘈杂,影影约约能听出是冷兵器碰撞和杂乱的喘气,颜灼若置身其中,莫名感到毛骨悚然,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变得僵硬。

“他很恐惧,共情给了你而已,没事的。”花重锦将颜灼若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似是在给他宽慰。

“这是地牢?”颜灼若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一来是因为此间极度的恐惧对他的影响,二来是手腕处传来的力道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嗯,是他们被‘处理’的地方,可惜他的记忆里没有突破口——到头了。”花重锦无声叹了口气,他拉着颜灼若从看来肮脏又厚重的墙面穿过,眼前之景忽然一亮,晃得颜灼若不禁眯起了眼。

浓白的天空乍然倒映在眼底,远处青翠成林,黑暗恐惧不见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风穿过仰倒在花田里的身体的惬意与悠然。

颜灼若一眨眼,眼前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与花重锦合掌对坐的场景。

花重锦收回手,将画在妖身上的阵法轻轻抹了,然后转向颜灼若歪头示意另一个说:“接着来?”

接下来花重锦每追溯一个都会带着颜灼若,痛苦与绝望如潮水来去,随着进阵与出阵反复侵蚀。

鲜血成片惨不忍睹的地牢,惨叫大哭不绝于耳,冰冷的铁链哐当哐当作响,利刃切开身体的剧痛,毒药发作时快要炸裂的五脏,每一帧都像是被掐住了咽喉,感到窒息却只能徒劳挣扎。

夜色越加浓重,月光被乌云遮掩,四下点着的灯笼的火焰,在冷风的摆弄下清冷地摇曳。

岁寒还睡得不省人事,他不经意翻了个边,恰好顺着几步台阶滚了下去,大脑袋压过几块碎石子,他皱了皱雪白粗短的眉毛,伸着短爪子挠痒痒一般抓了抓,全然没有要醒的意思。

“找到了。”花重锦的声音在一片哀求声中,格外清晰地耳边轻轻响起,颜灼若目光冷冷地盯着一张五官模糊的脸,那脸的主人只是隔着地牢的铁门朝里面望了一眼,随后便开始对身边人破开大骂。

“他是谁?”出阵后,颜灼若盯着花重锦问。

相比颜灼若肉眼可见冷下去的脸色,花重锦倒是与往常无异,他想了想道:“仙界的一位将军。”

“和王上去说一声吧,我们直接去他的府邸。”花重锦见颜灼若垂眸若有所思,起身的动作半路一转,便单膝蹲在了他面前,伸手在人家眼前把他晃回了神,轻声问:“缓过来了吗?”

“我没事。”颜灼若说着,便起身和花重锦去找池也。

月色稀薄,几乎照不清眼前路,之前妖族经历暴乱,满目狼藉还没来的整顿,池也只好让人在各处多布置几个大灯笼照明。

灯笼淡薄的光,打在颜灼若脸上,浓长睫毛的阴影挡住了眼里的神情,花重锦跟在他身后,目光却不曾在他脸上离去。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晚。”花重锦道。

闻言,颜灼若摇摇头,随后又忍不住回头看着花重锦问:“有多不好?”

少年人脸色冷漠,和往日见过的一般清冷,唯独那双生动的眼睛藏不住情绪,很容易教人一眼就看破心事。

花重锦眉眼带了几分笑意,但夜色茫茫颜灼若看不清,他实话实说:“好比把罪魁祸首丢在你面前,你能当场给他千刀万剐。”

“……”颜灼若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怕他冲动,所以想让他冷静冷静,但记忆一帧一帧的画面不端在他脑海翻来覆去,纵使身为司寇多年,见过各种场面,却也不曾切身感受过今日的共情。

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除了给自己增加负担,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仇千渡照顾了伤者一天,现在又一直看着煮药的火候,两眼皮累得直打架,她撑住下巴的手不经意往上一划,整颗脑袋措不及防的朝下栽了去。

若不是池也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了起来,说不定这小姑娘就得摔到火坑里去。

经这猝不及防的一吓,仇千渡顿时惊醒打了个激灵。

池也拍拍她的头,声音中带着疲惫:“让陈公子来看着,我送你回房休息。”

仇千渡揉着眼睛,迷迷糊任由刚睡饱的陈简行活蹦乱跳地接过她手里的火钳,坐在她的座位,后者嘿嘿一笑:“妹妹你去睡觉吧,我可会看火候了,绝对靠谱。”

仇千渡闷着嗓子“嗯”了一声,蔫搭搭地说:“姐姐,你现在的身子还没好,今晚也忙得差不多了,我给你回去换药,然后休息吧。”

池也点了头,嘴上却没说话,她们简单收拾好,正巧花重锦和颜灼若赶了过来。

一见到他们,池也疲倦的脸色瞬间精神起来,她立马赶上前询问进展:“有线索吗?”

“找到一个相关的人——仙界的连铮将军,如今妖族暂时不会出问题,我们打算现在就去仙界,过来说一声。”花重锦说。

“连铮?”陈简行丢到手里的东西,从矮凳子上蹦起来,三两步拐到了几人面前,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怕听岔了:“这事和他有关?”

“你认识?”颜灼若有些诧异。

“认识啊,”陈简行豁然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欢快地介绍道:“就是那个从小就爱打架,打不过还爱哭粘着小王爷讨说法的家伙。”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