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2/2)
不同于外头没脑子只会尖叫的丑陋尸虫,眼前的东西模样看上去更像一个完整的“人”。
他两眼猩红,皮肤惨白,透过病态发疯的面容,能看出他原本瘦弱的原貌。
他张牙舞爪,踉踉跄跄朝花重锦扑来,花重锦侧身躲过他挥来的一拳,擡掌在他胸口拍去,有一瞬间,花重锦看到了这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流露出悲伤而绝望的哀求。
花重锦将原本打出去的力收了半成,那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捂着粉碎般痛苦不堪的胸口在原地打滚。
花重锦在他身边蹲下,掰过他的脸试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尽管地上的人一脸疯魔样,但和他在仙界遇到的发狂的妖又有些不同。
仙界遇上的那些东西,完全失去了神志,是茹毛饮血的怪物,他们的脸上只有得到饱餐后无尽的贪婪和暴戾,根本不会有任何悲喜。
而眼前这个人,他的表情痛苦而狰狞,眼里有哀伤,这模样看上去在祈求,若非被什么东西“控制”,恐怕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时间来不及给花重锦想更多,仇千渡的叫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急忙擡头,只见仇珞山同时被两个“人”给架住,随后狠狠被朝地上砸了出去。
紧接着,这两个家伙将阴森的目光放到仇千渡身上,仇千渡想过去扶起在地上挣扎起身的仇珞山,却被充满威胁的恐吓声吓得一动不敢动。
眼见妖物的利爪就要撕破小姑娘细嫩的皮肉,花重锦从他们身后抄来,揪起他们的后衣领子狠狠一扯,将他们拉开距离。
花重锦按着两人的脑袋,将他们甩出去,同时飞快贴了张符,便冲向仇千渡身后又多出来的家伙。
东西虽多,打起来并不费力,花重锦三下五除二将一群发狂的家伙都绑了起来,灵符打在他们身上,瞬间化作一条惨白细长的小蛇,将身上人紧紧缠得一动不能动。
“他们像是中了毒。”仇珞山爬起来凑过去。
“什么毒?”花重锦问。
此刻,门外的钟扬和陈简行还有留在无底洞的颜灼若都进来了,见到眼前这幅场景,都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是妖?”颜灼若问。
看到颜灼若,躲在一边的岁寒顿时一嗓子哭出来,满脸委屈地朝颜灼若大腿抱去,后者的嫌弃写在脸上,死活推不开这撒泼耍赖往上蹭的老家伙,最后难得妥协一回,由他去了。
仇珞山将手放到被捆妖的胸口,点点幽绿色的灵力就从他掌中冒出来,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他两条粗眉不自觉拧了起来。
接着,他换了几个妖都用同样的方法,一一验证,结果都是一样。
“他们的内丹被挖了…”仇珞山困惑道:“应该是一种慢性麻醉的药物…具体的我要点时间。”
“你能解吗?”颜灼若的脸上又凝重几分,他将手放在他们胸口,除了感到一股紊乱的灵流,什么别的都看不出来。
“可以,但我现在手上没原料…”仇珞山窘迫道。
“先去找池也,让她提供。”说完,颜灼若就起身朝里走。
几人一路戒备,生怕又钻出点什么恶心家伙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整座宫殿就好似人都跑光了一般,除了大殿上被花重锦捆起来的,几乎难以碰见活物。
到了内殿,也就是所谓妖族一行人开会的地方,颜灼若推门的手一顿,接着他回头朝身后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深身后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一步,打起精神,全身戒备,颜灼若将门推开,劈头盖脸就迎上一把尖锐的飞刀。
颜灼若甚至不用躲,直接两指将单薄又毫无威力的飞刀夹了起来。
屋内聚集一群男女老少,他们看清来人的脸,满脸不安恐惧顿时如释重负一般化作嘴里一口长叹的气。
他们好似看到救星一般,齐齐向颜灼若下跪,嘴里一声只来得及恭恭敬敬喊一声“少君”,就听颜灼若冷淡又不容置喙地说道:“用不着。”
颜灼若开门见山:“这里怎么回事?”
为首站出来一个青年人,他眼睛红润,似是刚哭过,他带着浓重的嗓音对颜灼若道:“少君,你可算来了,前几日失踪的妖回来后,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六亲不认,见什么就毁什么,发狂的族民数量太多,咱们控制不住,也无法正面刚,眼下迫不得已才蜗居在此。一些被抓伤过的人,还生着怪病,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您可要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说着,青年人又跪了下去,接着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虔诚有如拜佛一般,嘴里齐声哀求那句“救救我们”。
颜灼若脸色不好,他不喜欢这种场景但又束手无策,他扭头看了身后一群“看戏”的家伙,对仇家兄妹说:“里面有人生病,能看看吗?”
兄妹点点头,在一片哭求声中,眼神犀利地发现哪些人身上有伤,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面前,友好地简诉来意,族民擡眼看向颜灼若,在得到肯定后,才将伤口撩出来摆在两位年轻人面前。
颜灼若检查完四周没有藏着危险,留下钟扬和陈简行守着他们,然后他和花重锦去找池也。
岁寒死皮赖脸跟着颜灼若,最后借能带他们找到池也的理由才得到了一个不被轰走的机会。
岁寒用大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将他们带到一间屋子外,他歪头示意,说道:“王上在里面,这是她的卧房。”
门外几滴血迹黏稠的蔓延进屋内,几人心照不宣。
颜灼若擡手敲了敲门,没动静…
岁寒喊道:“王上!少君来了,开个门?!”
依旧没动静,颜灼若用力推门,竟也纹丝不动。
他所幸后退一步,一脚狠狠踢了上去。
看上去轻盈小巧的木门发出厚重的争鸣,门没开,而是两扇门板直接倒了下去。
巨大的反冲让颜灼若脚下生疼,他踉跄一步,险些没站稳,若不是身后的花重锦眼疾手快扶他一把,他估计得摔个仰面朝天。
脚下的痛顺着小腿往上爬,然后是大腿,疼得他根本站不住脚,花重锦的手还紧紧从身后揽着他,低声问:“能走吗?”
颜灼若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他推开花重锦说:“谢了…没问题。”
岁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王上这扇玄岩门当年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做出来的,玄岩石可是世上最坚硬的石料之一,光是将它打磨成型就不容易,你这一下,王上怕是得心疼死。”
颜灼若没搭腔,“身残志坚”地迈步进屋,随后他脚步一顿,眼睛里倒映出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白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