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2/2)
当时这类事,被花重锦注意到了,他警告过裴安生不许贩药,裴安生表面答应,但背地里却并没有停手。
后来,特例越来越多,有一回,跑出去几只怪物,屠杀几个村子后,又跑到了街镇杀得血流成川。
当时九司堂将酿祸的猎客全部处死,却忽略了背后的罪魁祸首。
花重锦亲自跑到宋府,要带走裴安生,却被宋时卿给拦了下来,满头白发的老人跪在大雪中给他磕头,想用自己为九司堂忙碌的功劳苦劳求给裴安生一个机会。
宋时卿以命为界将裴安生挡在身后,花重锦不想伤害他,可也没轻易答应他。
花重锦离去后,宋时卿知道他次日还会来,便在雪里跪了一宿,最后在人到之前,成功病得一塌糊涂。
花重锦当时看到的他已经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了,可宋时卿的嘴里依旧在含糊央求,花重锦看着站在床边一脸阴沉的裴安生,最终只是将人一双腿给废了。
后来裴安生确实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而且鲜少出门,花重锦这才渐渐松了口气。
不过最近仙魔边界,又出现了因剖丹而成的“怪物”,害了数十户无辜人家,花重锦怕当年旧事重演,如果与裴安生有关,他也难辞其咎。
两人一阵缄默,屋外高月悬空,透过窗,在宋时卿惨不忍睹的身上落下冰凉的月光。
花重锦看着宋时卿发黑的脸问:“你给他下的毒?”
裴安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时卿,没做声,花重锦知道他这是承认了。
“这道口子,谁干的?”
“谁知道呢,他做司寇那些年,又没少得罪人。”
在裴安生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花重锦黑色斗篷下露出那点洁白的靴子,花重锦没再说什么,裴安生看着那双白靴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而后连声音也消失在阒静空旷的夜里。
夜冷淡,只剩他和床上的人寂寞地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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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简朴且位置偏僻,一片冷冷清清,等走到松城的主街,四周才渐渐变得繁华热闹。
两人早就褪下了九司堂的打扮,现在就像普通出来游玩的公子哥们,当然,这对公子哥长相十分诱人,还有几个敢大包天的,上来勾搭。
诸如一个全身散发着铜臭味的男人拦了颜灼若的路,并口出狂言发出邀请,几番纠缠后最终被颜灼若一脚踢出一丈远。
钟扬对他的操作目瞪口呆之余,是赶紧把人带离了是非之地,去了一个歌舞平升的酒楼。
“吵死了。”颜灼若挤着眉,不情不愿地跟着钟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他的话刚出口,就淹没在一片欢笑声语、管弦丝竹中。
钟扬没听到他说什么,拉着怨声载道的颜灼若爬了几层楼,进客房把门一甩,外面的嘈杂才得以对两人罢手。
钟扬给两人倒了杯水,又让伙计去拿些饭菜点心吃,这才把怨气一扫而空。
“你多吃点东西少喝酒,明早天一亮就要追灵,怪辛苦的。”钟扬被麻辣抄手辣得嘴唇通红,咕噜咕噜地喝着水。
“你要不先拿个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模样?”颜灼若看着他斯哈斯哈两眼泛泪,一张本就秀气的脸,被折磨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了,这辣味够爽!带劲!”钟扬擦着泪道。
“要不尝尝这个?”颜灼若又开了坛酒,意思意思地为钟扬倒了一小杯。
谁知对方直接把酒推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你自己喝,注意量,我酒量真不行。”
颜灼若也不勉强,直接就着坛子喝起来。
钟扬缓过来,又想起来什么说:“可惜耽误了好几天,那只妖恐怕已经回妖族了,你要不要事先和魔尊说一声,不然我怕人家会拦咱们。”
“妖王明事理,和她说清楚没问题。”颜灼若咂咂嘴,想到宋时卿的模样,满心疑虑:“宋时卿当年为什么从司寇改去司罚?”
“坏规矩了呗,听我师父说,九司当年抓住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但宋老怕那个人遭极刑太受苦,擅自当场将人杀了,后来宋老因此受雷刑,把身子给弄坏了,再后来陛下当着外人说是司寇退位,背地里也不过是让他和我师父换个职。”
钟扬的脑子转得飞快,转眼又想到什么,他不自觉压低嗓子说:“哦还有,他面具掉了。”
颜灼若手指轻着酒坛,垂眸若有所思。
钟扬斯哈一口气,接着说:“宋老擅自杀人那回,面具掉了,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的脸。”
九司堂有条规矩——九司以面具示人,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是不用担心在面对熟人的时候,造成不必要的情结;另一方面,以充满禁忌感的面具比面具下的皮囊更有威慑力;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九司堂作为一个解决三界纷争的地方,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又极易导致新的矛盾纠葛,九司保护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避免某些所谓的“报复”。
“他杀了谁?”颜灼若道。
钟扬又将筷子伸进红艳艳的抄手里,想了想道:“一个走火入魔的仙界女人,其他的不清楚。”
颜灼若挑眉问:“确定是仙界,不是妖族?”
钟扬思索一番,最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