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身(2/2)
“小孩怎么样?”
“无碍,只是晕了,>
“那小孩去喊人了,没死就行。”颜灼若走近看着“老人”皱巴巴的脸,实在看不来这扮老的孙子是怎么易容的。
“这不像假皮。”
“有种草木能被炼成人的模样,然后宿主将自己的灵魂剥一份送到这种模子里,做成一副灵躯,就像他这样。”
闻言,那人笑了笑,很是赞赏般看了他一眼,随即眸子立刻有暗淡下去,一言不发。
“你先说刘瑾生是不是你杀的吧”
“他自作孽,我也并非有意,但毕竟他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我认。”“老人”“和蔼”一笑,随即脸色又古怪起来:“不过,我撒的是烈性迷药,你为什么没事”
“你猜。”颜灼若随口道,他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花重锦一眼,弯了弯眼:“刘瑾生本来就是个嫌命长的,死了也算为民除害,眼下抓个残魂回去够意思了。你还有私事吗?”
听了这小子敷衍了事的话,花重锦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对“老人”说:“你们拿的东西在哪”
你们?
那人盯着花重锦的脸,眼里的困惑一闪而过后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言简意赅:“万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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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功夫都不差,不多久便带着残魂就到了万圣宗山门口,这地方不高,却大的很,和仙界主城比起来还要大上几分。
山上高楼林立,在这里看不见,但灯火彻夜,照亮了天,阔气十足。山下一直走,是一片繁华的烟火相。
宗主陈广云曾经是仙界帝王,后来许是当腻了,便退位开创了这个宗门,随着宗门不断扩大、完善,万圣宗曾经极度繁华,不过,许是他又腻了,现在他常年不在山,成了个甩手掌柜,大小事务多半靠一群油嘴滑舌的长老们决定。
近些年,宗门风气懒散,没出过天资卓越的人才,而且世道太平,弟子练功越加怠慢,能吃苦肯修炼的人少了,多的都是酒囊饭袋,混吃混合混日子的玩意。
整体来说,这个当年名动三界的大门派,如今正有走下坡路的趋势。
颜灼若将司寇面具扣上,问:“往哪走?”
“东南方。”
随后,三人身影在夜间划过长曲错落的楼阁,在一群迷糊眼歪东倒西的白衣弟子身后停下。
黑夜的角落,三人藏在悉窣作响的草木间,风不似山间那般大得张扬,却也冷得人直打颤。
天在灯火下,成了绛紫色。
“是他们身后这间屋子?”
“不是,还在后面两间。”
颜灼若看了他一眼,那人低头垂眸看不出神情。
花重锦擡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想将他掰过来,谁知那副苍老的身体突然一软,整个扭曲蜷缩成了一副诡异的模样。
他要跑!
花重锦双手飞快地结了一个印,惨白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出,从残破扭曲的身体后背直接穿过,然后那人反应奇快,在花重锦的印痕缝合之前就已经挣脱开了。
颜灼若眼疾手快,伸手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虚渺的胳膊,奈何这点灵魂实在是少得可怜,能聚成人形已经是很不容易,连模样都看不出来。
颜灼若只见自己掌心抓了个空,再擡头那人已经完全与他拉开了距离。
那人存心闹出动静来,对着那群迷糊眼打瞌睡的弟子就横冲直撞。
花重锦一把拉住正要冲出去的颜灼若,把人往自己身后带,飞快说:“等会你拦着人,我去追他。”
一时间动静闹大了,一群身着白衣的万圣弟子提剑涌出,颜灼若不及分析其中利害只好去截了弟子的路。
九司堂办事向来戴面具示人,久而久之,这种特别的面具就成了九司的象征。
话说,哪怕是九司堂的人也没有可以半夜闯人宗门的规矩,何况他还拦人弟子,这多少是不把本宗放在眼里。
奈何这来的又是魔界司寇,自本门创立之初,就仿佛与魔界是天生的冤家,彼此谁也看不上谁,尤其是近两百年,两者关系越加惨烈。
听说魔界多疯子,此刻此人突然拦在众人面前,气氛中一股剑拔弩张,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上门心思之不轨。
有弟子想越过他去追那两人,方一动作,面前一寸之处就突然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刀柄钴绿色的纹路像是淬了毒,刀尖幽寒强悍地将人逼了回去。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先开口,只听颜灼若面具之后冷漠且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九司堂办事,不许插手。”
一个好似带头的弟子对身边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便趁颜灼若“不注意”偷偷从后边跑了。
“这位大人,您深夜闯我宗门,如果是有要事,本宗弟子愿鼎力相助,但您如今在我们的地方,截我弟子的去路,恐是不妥。”
说着,那人擡手作了个揖:“还请大人让路,算是给彼此都行个方便。”
那人行了半天礼不见对方答话,擡头只见颜灼若双手抱胸,十分傲慢地站在方才的地方,颜灼若身形修长,宽大的黑色披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融进凄冷的夜里,仿佛只要他这么站着,就是一种不可冒犯的禁忌。
花重锦随那人到了一间院子,院里有棵巨大的红桂树,一些从侧面来没碰到颜灼若的弟子紧跟其后将两人围了起来。
“你们什么人,做什么的?”一个弟子青涩的声音响起,他努力仰首挺胸想给对方一些威慑力。
但两人心思都不在他们身上,一致对他们视而不见。
那人勉强成型的背影看起来是个高大年轻的男人,他背对着花重锦,语气无奈又恳切:“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
“好歹跟你跑了一路,总得看看你藏的是什么吧。”
“献城那件事我也没想到,我当时还没准备好,阵法是意外,然后突然来了个外人,我见他来者不善慌忙跑了,东西也落下在那个地方。”
“那你到这里做什么?”
后面那些弟子听他们说得糊里糊涂的,接着只见屋内闪过一道红光一闪而过,在浓厚的夜色里,如一条血腥的闪电。
男人笑了一声,轻悠悠的话好似一声一声地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开:“点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