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2）

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远远看见李春就挥起手喊道：“阿春！”

李春走过去，目光明显柔和下来，“你怎么跑到马路对面了？”

男人憨笑，“方向搞错了，我以为是这个大学呢。”他边说边掏口袋，拿出来一个方块，用黑色的塑料袋包着。

他把东西塞进李春怀里，马上又退后一步，似乎刻意跟她拉开一定距离。

“这里面有十万。”他嘿了一声，看了眼李立冬，啧啧道：“这就是你弟弟吧？长这么高！”

李立冬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何一下子给李春这么多钱。

李春似乎也坦然接受，只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会还的，不过要等几年。”

“不用！”男人严肃道：“我说过，这钱不用还，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其实....”

“其实十万还是有点少，可是我也只有这么多了。”男人惭愧道：“对不起啊。”

李春目光也发涩，“咱俩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气氛莫名变冷，李立冬有些看不懂姐姐和这人的关系。

男人似乎也觉得尴尬，于是提起笑脸对李立冬说：“我从广州过来的，还是第一次来北方呢。不过这次来的仓促，下午就得坐车回去，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

李立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转头去看姐姐。

“那就吃完饭再走吧。”李春转过身去，默默往马路对面走。

她可能想叫上李炳山一起，却不想父亲看见那个男人之后，面色大变。

李春说了几句就被推了回来，她只好走回去，对李立冬说：“爸说他不饿，咱们三个吃吧。”

大学周边有许多馆子，中西式各种小吃店林立，9月初的天气还很热，沿街不少饭店还把桌椅摆在外面。

李春挑了家包子铺坐下，男人坐在她对面，拿起菜单主动点起菜，“香菇肉、茴香肉各要一笼，弟弟你吃什么？”

点的全是李春爱吃的口味，再加上两人那种说不清的关系，李立冬不自觉想起一个人名，“你是...陶...”

“我是陶阳。”

男人笑着承认，他就是李春这几年在广州谈的男朋友，那个有弟弟妹妹要养，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外地人。

李立冬惊讶地看着他，“你们不是...分手了？”

李春掀起眼皮：“早就分手了，去年就分了。”

陶阳笑笑，拿了筷子给他，“对，我们已经分开了。”

可这两人的表情哪里像分开的情侣？

李立冬不理解，他想问姐姐到底怎么一回事，李春却站了起来，“我去厕所。”

人一走了，陶阳脸上的笑便全部消失了，“弟弟，你吃什么啊？”

李立冬根本没有心情吃包子，“你跟我姐...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跟你姐啊....”

陶阳默默转过脸，茫然地看着马路。

“我们从来不敢争，也没有争的勇气。”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子，越是认为自己平凡、自己普通，你就越是没有什么路可走，选择也就越少。”

“我有爹娘要养，有念大学的妹妹和娶媳妇的弟弟要帮，我不可能跟她去台城的，只能娶个跟我回老家的媳妇。可你姐，根本不可能嫁到我们村。”

“不怕你笑话，我只敢在梦里带你姐私奔。”

“有一次我梦见我俩逃到了大西北，养牦牛，一头两万多，养了100多头呢！我高兴的啊~我抱着你姐又跳又唱，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可我笑着笑着就被手机叫醒了，家里又要盖房子的钱了。”

“从一开始我心里就很清楚，我们结不了婚。可在广州这几年，我们吃住在一起，打工仔一起，比夫妻都恩爱，从来没吵过一次架。”

陶阳忽然笑起来，“我有时候都恍惚了，我就问老天爷为什么广州不是我的家呢？为什么还要我回去呢？”

他明明还是那样笑着，眼角却洇出泪来，“你说我能怨啥？只能怨命了。”

“唉~”

陶阳用一声叹息结束了他的自言自语，李立冬怔怔地坐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