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淮岸（2/2）

她没有陈芜的资历，没有陈芜的威望，也没有陈芜的经验。

她只剩下一颗赤诚之心，她没有退路，也没给自己留退路。

寿春再往东南便是扬州与建康。

退无可退。

长风吹扯旌旗飞，胡茄响彻江南春。

“大长公主……”帐内哀愤，帐外却来了人，见帐内诸位将领目光凶寒，眼眶通红，传令的人差点吓得出不了声，“……朝廷派人来了。”

……

高瑛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病了。

她自蛊毒好过以后，萧约每日悉心照料她的身体，这些年下来病的甚少。

但自从伐陈一事开始后，这人就没个消停──也怪不得她，那塘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送抵洛阳，莫说高瑛，六部之内，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大有人在，江柳更是吊着一口气，在袖中藏了生姜片，每至议事前，都需咬上一口提神。

她本娃娃脸，长得圆润，现今硬生生瘦得弱柳扶风，眼眶青黑，遮都遮不住。

至于高瑛，也是每日劳心劳神，萧约固然能帮忙分摊，可那东西都如朔北雪片，一旦开始就没个姑息。

再经由外头寒风一吹，这人就在夜里发起热来，俏脸蒸得通红，拼命搂紧萧约，往她身上蹭着——只因为她身上凉快。

张筠去了前方，张仲一把年纪还被大半夜急令召进宫内。

“邪风入体，待下官前去抓几副药，届时劳烦皇后殿下照料陛下饮了，再取些温湿的帕子给陛下擦汗。”

又叮嘱了几句，张仲才离去煎药。

榻前的人烧得迷迷糊糊，萧约心疼，取了帕子给她擦汗。

“……贞卿……”

“我在。”萧约很是温柔，帕子在她颈处擦了一圈，出来后全都汗湿透了。

“贞卿……”都烧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是真的唤她有事，还是烧得脑子里只剩她。

萧约心头酸胀，又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在呢。”

“头好痛，要抱抱……”

她想必是真的难受，萧约瞧见这人眼角泪珠都出来了，心疼地给她擦拭干净，倾身将她抱住，“好。”

萧约的体温素来比较凉，高瑛感受到她靠近，连忙往她怀中钻。

发热的病患此时就和那滚烫的煤块似的，烧得萧约一激灵。

其实不好受，但瞧见怀中人索取冷源可怜兮兮的模样，萧约还是拥紧了她。

鸦羽般的睫毛在俊俏的脸上扑腾，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彻底长大了，惊世动人的美貌染上女子成熟后的风韵，叫人望而惊心。

萧约忽而腾起隐秘的欢喜和难以置信般的恍惚，这么美好的人世间竟真的存在，而竟能凭爱意将她拥有。

她躺在她身侧，与她再度相拥，泛着凉意的唇与她合二为一。她文才极佳，此时却想不出什么华丽的句子，只怀着一腔朴拙，祝她无忧安康。

直到弄云端来药，萧约才回过神来，将高瑛扶起，将人唤醒，“阿瑛，药熬好了。”

“……唔，不想喝，难受。”谁知这人迷迷糊糊，竟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搂住萧约的脖颈，泛着热气的脸颊贴着她，灼人的呼吸声烫在萧约皮肤上。

弄云在边上低头忍笑，将托着药盏的托盘搁下，“婢子先行告退了。”

“阿瑛，乖，喝药。”萧约环着那人腰身，一手去取药盏。

“不乖，就不乖。”唇擦过萧约的皮肤，激得萧约眼眸沉了沉。

又瞧见她薄唇微张，眼神迷蒙。

萧约觉得自己大抵也跟着病了。

鬼使神差，萧约将药盏送至嘴边，苦涩的药汤在她舌尖，逼着她去寻缓解这番苦涩的糖。

“唔……”

高瑛被萧约吻住，本能地将手抵在她胸口，却引得这人越吻越深。

半晌才分离开。

萧约轻声，眼中有什么火苗在跳动，“阿瑛现下可愿意喝药了？”

高瑛眼神迷离，垂着头，倚靠在她肩头，“……喝……但要贞卿喂我。”

萧约呼吸一滞，拥着她的手更紧了。

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