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怪鸟（2/2）

陈九斤又注意到三位师兄身旁的水桶比他的大了一圈不止，且都装得满满当当，水面几乎与桶沿齐平。周叙白轻松挑起两大桶水，仿佛空无其物。他笑着拍拍陈九斤的肩膀，指了指远处一条隐入雾气、蜿蜒向上的石阶：“喏，顺着这条路，就是上清殿。小师弟，量力而行，别逞强。”晏清和与郑辰霄也各自挑起水桶，迈步离开，只留下陈九斤和两个半满的水桶。

待他们走远，陈九斤并未立刻动手。因为相师的原因，他对位置极为敏感，这锁龙潭的位置，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更像是处于局中。他眯起眼，运转天罡神算中的望气术。双目之中，周围景物褪去表象，气流脉络清晰可见。此地果然是三峰灵气汇聚之所，青龙对应玉清峰、白虎是太清峰、玄武是上清峰，格局俨然，但南方朱雀位空悬，陈九斤心中呢喃道：“青龙主生，白虎主杀，玄武主守，三者皆备，却唯独缺了朱雀引气。朱雀属火，主生机与运化，此处虚空无山，火位断绝，恰似人之咽喉被扼，生机难续。”陈九斤观之，这根本不是聚气养灵之地，而是一个巨大的镇压之局！所镇压的……就是这深锁龙潭！。

玄都观山门之内，镇压着什么？这念头一闪而过，旋即被他强行压下。此乃仙家宝地，想来镇压的也是什么上古凶物吧，与我这外门弟子何干？

他调整呼吸，弯腰挑起那担只装了半桶的水。果然很轻松。他自忖当年走南闯北，这点负重不算什么，师兄们未免小题大做。他步伐轻快，踏上了通往上清峰的石阶。初时平缓，他走得颇为得意。

然而行至半山腰，石阶陡然变得险峻，几乎是垂直向上凿刻在崖壁上。周围林木遮天蔽日，雾气更浓，空气湿冷粘稠，吸入肺里都带着一股沉重感，偶尔有皮毛光滑的奇异小兽在树丛间探头探脑，眼中毫无惧意。陈九斤的速度慢了下来，汗水很快浸透了后背的灰色道袍，紧紧贴在身上，又湿又冷，呼吸变得粗重，双腿开始微微打颤。没多久，他便不得不放下水桶，靠着石壁大口喘气。

他拿出干粮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袋里的凉水，望着上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台阶，心中苦笑，承认自己确实把仙家地界的山路想得太简单了。“嘎嘎嘎！又来一个送水的笨蛋！洗心殿的废物，力气这么小也想爬上来？”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九斤一惊，左右张望，除了树影和雾气，不见人影。

“看什么看？蠢货！你爷爷我在这儿呢！”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陈九斤猛地抬头，只见头顶不远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羽毛油亮得反光的大鸟。那鸟的眼睛异常灵动，正歪着脑袋，用一种近乎人性化的鄙夷眼神打量着他。

被一只扁毛畜生如此嘲讽，陈九斤又惊又气，随手捡起一块碎石丢了过去。怪鸟身形敏捷地一偏头，轻松躲过，反而发出更响亮的嘎嘎怪笑。叫道：“丢不中！丢不中！笨手笨脚！”

陈九斤气结，却也无可奈何。他咬咬牙，重新挑起水桶，准备继续向上。

那怪鸟却来了兴致，扑棱着翅膀，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头顶。它时不时一个俯冲，用爪子或尖喙，精准地将小石子、枯叶，甚至不知从哪抓来的蠕动小虫，丢进陈九斤的水桶里。清澈的潭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几只扭动的虫子更是让人恶心欲呕。陈九斤挥手驱赶，那鸟却滑溜得很，总能提前躲开，然后变本加厉地进行骚扰，嘎嘎的怪叫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搅得他心烦意乱，几欲抓狂，偏又束手无策。他看着桶里被糟蹋的水，想到这或许只是个开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