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2/2）

“有心了！这梅花开的甚好，我很喜欢~”李穗儿笑容灿烂，围着花盆细细观赏了片刻。心想桦姐姐给她送的这个嬷嬷果然是个秒人，不仅勤快，这几日总会变着发逗她开心。

她拉着人在炭炉边坐下，扒拉出一颗烤好的红薯递过去：“尝尝这红薯，又甜又糯。”

“谢夫人赏。”林嬷嬷双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才接过红薯，小心翼翼扒开皮。

李穗儿笑眯眯看她吃，无意间注意到她的手和脸是两个肤色。这林嬷嬷才三十出头，也就眼角有几道皱纹，脸上皮肤整体状态算不错，也不黑。但手上的皮肤则是黝黑多伤疤，不像是女人的手……

心中起了疑，她随口问道：“林嬷嬷，你的手是受过伤吗？”

林嬷嬷看了眼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嗫喏道：“从小干粗活干的，在被长公主收用前，我还在码头搬货，风吹日晒赚点辛苦钱，结果攒的钱全被我男人拿去赌，后来欠下高利贷还不了，便偷偷将我那才出生两个月大的孩子卖给人贩子。”

说到这林嬷嬷控制不住泪如雨下，语不成调。李穗儿心跟着揪起，没想到她经历这么坎坷，不由后悔多问刚才一句，赶忙送去帕子安抚。

林嬷嬷拿着帕子抹了下泪，又哭又笑的，“不过幸好有长公主拉了我一把，现在还遇上了夫人您，您和长公主都是心善之人。”

“莫哭了，以后都会好的。”李穗儿轻声安抚。

她本就是心软之人，见林嬷嬷在面前哭得可怜，早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又从妆匣拿出祛疤防冻伤的膏药，让其好生护手。

林嬷嬷自是千恩万谢，临了求了句：“奴的家中尚有一老母，过几日就是老母生辰，奴可否告假出宫为母庆寿。”

李穗儿不疑有他，“自然是可以，回头你和柳嬷嬷告知一声。”

“谢夫人。”林嬷嬷拜了拜身，随后拿着那盒膏药退了下去，在出房门前，她转身看了眼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紫宸殿。

从殿内到殿外跪了一长串的臣子，里头是裴玄震怒声。

哐当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掀翻了。

姜时发和窦多宝并排跪在屏风外，两人两股战战，胆寒不已，姜时发哭丧着脸，低声对窦多宝埋怨：“这左相真是闲的，没事非要搞这一出。”

原本他和窦多宝是来和皇帝商讨两个月后封后大典，不曾想遇到左相秦越等人带了一堆折子来觐见。左相官大，他们自然只能排在后头，不曾想等了半天，等来了皇帝的雷霆怒火。

两人跪在门口倒是将事情始末听得明白，原是坊间传起李穗儿是吴国杀手的流言，散布流言的人尚未抓到，左相便带着一众臣子来请愿，只求皇帝能打消封李穗儿为后的念头。

“一群乌合之众！敢左右朕的事，李氏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们清楚，封后一事没得商量！”

“朕这辈子只会娶李氏，若你们继续听风就是雨，胆敢将这些流言蜚语传到李氏耳里，害朕失去李氏，朕非扒了你们的皮！”

又一声哐当，似是脚踹桌子的声音，便听皇帝咆哮声如狂暴的雄狮。

“给朕查，查出是从谁口中传出来，斩立决！”

紧接着响起急促脚步声，皇帝阴沉着脸从里屋走出，孟德贵等一众太监跟在后头，早吓得面如土色。

窦多宝直起身子想上前参拜，被姜时发及时拉下，“疯了你，就这样还敢上去触霉头？有事等明天再说吧。”

“好吧。”窦多宝讪讪缩回脑袋。

姜时发长吁一声，余光瞥见秦越被人搀扶着出来，连忙扯着窦多宝上去关怀一番。

那秦越话还没说，直接反酸水呕出来，正好吐到姜时发鞋子上。姜时发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又不能表现出嫌弃，只能捏着鼻子说没事。

秦越早就吓得不轻，听不见外界声音，他白着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时紫宸殿门口乱作一团。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卫松摇了摇头，心想活该，让他非要去触碰逆鳞。

卫松故作看不见纷乱，从另一侧门进到殿内，招呼着人收拾狼藉，被踹裂的案几是不能要了，得立马让人换张新的，还有这一地的折子都是弹劾李穗儿的，烧了算了，省的皇帝看了冒火。

彼时，李穗儿刚找到乐趣，寻了几块木头，打算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小板凳小桌椅，正要开削，裴玄就如一阵风掀帘进来抱住她。

“白白，怎么了？”李穗儿察觉到他气息急促，似情绪不稳，担忧地抚上他的后背。

埋在她颈窝的人沉默许久，等到呼吸平静下来才问道：“你会离开我吗？不论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