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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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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箴原本坐在床头看书,见她醒过来,立马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搀扶她。

“你怎么回来了?”看见他,眼泪无意识地滑落下来,渐渐控制不住,不受控地哭出声,引得身上的伤口一阵阵痛,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了,别哭了。”韩箴轻拍着她的背,扶着她慢慢躺下,拿起一旁的毛巾帮她擦掉眼泪。可她的泪水却好似无穷无尽,他从她眼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委屈和后怕。

胸腔里溢出一丝丝的疼,他拼命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与她说话。

“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他帮她盖上被子,轻握着她缠着绷带的手,不敢用力,“舒阿姨和思远也在,我们都会陪着你。”

她眼泪未停,随着呼吸,肩膀微微颤动着,“那你还会走吗?”

闻言,韩箴陷入沉默。

他是同教授请了假回来的,今天凌晨的飞机,下了飞机立马赶往医院。当他推开病房大门,看见她躺在病床上满身伤痕的那一刻,说是心若刀绞也不为过。

他没想到,他们防备了那么久,担忧了那么久,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次回来,项目组一共批了五天假,基本一半的时间都耗费在路上。满打满算,他只能在这里陪她两天。

因为项目数据全盘保密,中途无法换人,他能够回国一趟已经是教授尽了最大的努力帮他争取来的结果。如此,两天已经是极限。

韩箴很想留下来陪伴她照顾她,可他也有他的责任,时间一到,他必须准时出现在项目组,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

“我只能在这里待两天。”他把那边的情况如实告诉舒苡言,“但是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项目完成后,我应该可以回国待到九月初,后面的时间都能用来陪你、照顾你。”

舒苡言渐渐平复了心情,没哭没闹,点点头道:“没关系,我等你回来。”过后便轻阖上眼,难得安稳地睡了过去。

韩箴就在病房里陪着她,舒云芝在一旁看着他们,并未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奇怪,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即便从前一直没有说破,此刻看来也相当明显了。舒云芝心里是有些欣慰的,至少看起来,韩箴是真的把舒苡言放在心里,时刻牵挂着她,甚至愿意不远万里为她回来一趟。

仅凭这一点,旁人就已经很难做到。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韩箴要走了。与他道别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舒苡言眼皮跳个不停,内心格外不安。

她坚持下床,强忍着伤口处的疼痛把他送出病房,拉着他的手与他交代:“你要好好的,每天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看见她眼中深深的担忧,韩箴莫名晃了晃神,俯身抱了抱她:“好,等我回来。”

很快又是一个月过去,宋思远也得暂时离开滨城了。中俄跨国铁路建设项目即将动工,作为助理工程师,他被驻派去中俄边境三个月,后天就要出发。

这期间,林伊岚虽得知了女儿受伤的消息,也在电话里向t舒云芝承诺了会回国照顾舒苡言。可她一推再推,总在电话里说自己抽不开身。

舒云芝看透了林伊岚的内心所想,便不再浪费时间与她多费口舌。她只是心疼舒苡言,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倒不如没有。

八月中,舒苡言肋骨处的轻微骨裂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手上的伤还没恢复,甚至一到湿冷天气,伤口的疼痛便会加重。

舒云芝当机立断的给舒苡言办了出院,打算带她回南茵,叫宋隽成托关系,请最好的中医帮她看一看。

回到南茵的第二天,方嘉诚正好也从香港回来,听闻舒苡言受伤的事情,立马跑去看她。说起来两人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不曾见面,没想到再见会是眼前这般场景,不免让人唏嘘。

方嘉诚给她递来一杯水,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脾性,柔声安慰她:“妹妹,你别难过。等你身体恢复过来,咱们再好好练琴,重新准备考研,慢慢来,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恰好今日阮漫璃也在,听见方嘉诚的话,便也附和道:“是啊言言,嘉诚学长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回到南茵了,你不必再害怕,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舒苡言冲他们笑了笑,看向窗外。南茵的夏天依旧是那么灼热,烈日当空,蝉鸣不止。

细想想,距离她搬来澜月小区那天,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时间当真过得很快。

-

八月中旬的某天,舒云芝和保姆张姨一同出去买菜,却在出门时一脚踏空,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好在保姆及时搀扶住她,并未摔得很严重,只是膝盖擦破了点皮。

舒云芝觉得心慌,内心横生一股不好的预感,立马返回家中给宋思远打电话。

她等待许久,电话却迟迟无法接通。

一连打过去数次,次次都是如此。

有时候,人的预感总是准得可怕。当天下午,舒云芝便接到铁路局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宋思远在施工现场勘探时不慎被倒塌的货架砸中了头部,已经及时送往医院救治,只是目前正处在昏迷状态,还未清醒过来。

听闻这个消息,舒云芝几度昏厥。她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家中的孩子接连出事,再这样下去,她的精神快要支撑不住了。

傍晚,宋隽成和舒云芝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往宋思远所在的驻派地点。好在中俄之间互免签证,他们过去一趟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临走前,她与舒苡言交代:“言言,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姑姑实在无暇顾及你了,我得去那边看看你哥哥,我得去他身边照顾他。”

“我已经给林伊岚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你,你和你妈妈去美国住一段时间吧。在你妈妈过来之前,就让张姨陪着你。”

舒苡言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一个人待在南茵,她很担心宋思远,却又不敢任性妄为,只能试探着问道:“姑姑,我能跟你一起去俄罗斯吗?”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吗?”此刻舒云芝已经心急如焚,“言言,你乖一点,这段时间就跟你妈妈待在一起吧。林伊岚毕竟是你亲妈,想来她也不会真的不管你。”

“她要是敢不管你,我就向法院起诉她。”

临走前,舒云芝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在福隆寺门外,算命先生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她回过头深深看了舒苡言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把所有疑惑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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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林伊岚没有食言,她真的回国来照顾舒苡言了。

林伊岚在国内置办过一套房产,稍稍收拾了下,便带着舒苡言搬过去住。只是母女俩长久没有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有隔阂,也时不时发生争执。

舒苡言知道林伊岚一向靠不住,却没想到她这么靠不住。

林伊岚只在南茵待了一周便慌慌张张启程回了美国,据说是夏以恩生病了,高烧几天不退,近两天甚至烧得不省人事。

林伊岚走得匆忙,甚至顾不上与舒苡言多说几句话,只给她转了五千块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并嘱咐她钱花完了再找她要。

舒苡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冷眼目送林伊岚离开,却在她走后无来由的落了泪。

林伊岚走后,舒苡言也不知是怎么了,越发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错觉。她心情郁结,却苦不能言。

这段时间,张姨偶尔会过来给她做饭,打扫卫生。趁着张姨不在的时候,舒苡言躲进厕所哭了一场,她断断续续地哭,一直哭到呕吐,哭到恶心,恶心得这辈子都不想再掉眼泪,这才洗了把脸从厕所出来,躺进被窝里睡觉。

这一刻,她觉得很迷惘,很孤独,甚至觉得自己渐渐找不到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似乎谁都可以轻易将她抛弃。

舒苡言的郁结症状维持了很久,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时常精神恍惚,夜里时不时便会惊醒,失眠多梦。

林伊岚回美国后,把这段时间发生在舒苡言身上的事情告诉了管陶,拜托管陶帮自己照顾她。

管陶平日里工作很忙,便让舒苡言每天去她的工作室坐一坐,去看一看小朋友练琴,换换心情。恰好姜维熙也放了暑假从美国回来,两人正好可以作伴。

在阮漫璃和姜维熙的陪伴下,舒苡言的压抑情绪缓解不少,开始拿起水性笔练字。

如今她的右手已经恢复了些,只是时间长了会肌肉无力,拿不稳笔杆;左手还是不见好,虽然伤处已经生痂,但手心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有手指能微微弯曲。

但她想,每天练练字总是好的。练得多了,她的双手更容易蓄力,她就能快些恢复,重新开始练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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