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知己(2/2)
“我想我也许应该知足。”她喃喃自语。
“那你还哭什么?”姜雨问。
青兰擦不完眼泪,泣不成声。
姜雨道:“再写一封,也许他没收到。”
青兰道:“不写了。”她看清了,何必再自取其辱。就算孟尚谦没看到也好,可以忽视也罢。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是三五步能够跨越?缘尽缘散,何必死缠烂打,让彼此都难堪呢?
青兰自己对自己说:“不写了。”光是第一封信,就已耗尽她全部的自尊。她没有力气再握笔。
姜雨看着她颓丧模样,道:“清醒点,别管孟尚谦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活着知道吗?没有人买你,老板就会随便找个人把你卖掉。你想做老爷的第十房小妾,还是暗娼?”这节骨眼上,还管什么情情爱爱。
青兰又怎会看不清自己的下场。
“我本是浮萍,若无活路,还有一死。”
“你不想报复孟尚谦吗?”
“他仁至义尽,只是看不起我。我报复他什么。”
“……”好极了。姜雨以为,孟留真是她见过数一数二的软骨头。跟青兰比起来,孟留真都显得铁骨铮铮。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姜雨思考了一会,最后道:“既然你不打算活了。有什么遗言,告诉我。我改天转告孟尚谦。”
青兰擡起眼:“你认识孟大少爷?”
姜雨道:“认识,他想把我碎尸万段。”
青兰轻轻蹙起眉头。前阵子孟家一系列传闻。小少爷被土匪掳走,关在山上。孟家不愿意交赎金。而后便是浩浩荡荡的剿匪。青兰盯着她,渐渐意识到什么。“你……”
“我什么?”姜雨坦然道:“我比孟尚谦厉害多了,求他不如求我。”
“你有什么办法?”
“有没有办法取决于你自己。如果你不想自救,谁也救不了你。”
青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用帕子把眼泪擦干净。整理了一下情绪,待到冷静下来。她才坐到桌前,认认真真等待姜雨的后文。这个女土匪似乎拥有一种说到就能办到的力量。
“你说,我该怎么做?”
“除了孟尚谦,你还认识别的嫖客……”姜雨话说一半,临时改口,“别的什么主顾吗?有权有势的。”
“大少爷花了很多钱,我平日很少见外客。就是有慕名而来的,也不过坐着,喝一会儿茶,弹琵琶。”
“就没有献殷勤,大把砸银子,跟孟尚谦较劲的吗?”
“有一位,”青兰沉思道:“是黄老爷。他觊觎商会会长之位,与孟家素来不合。他曾软硬兼施,对我们老板施压,要我赴宴。老板不愿意得罪孟大少爷,就都压下来了。黄老爷派人砸过我们的场子,也曾对孟大少爷出言不逊。”
黄大善人的名讳,姜雨自然有所听闻。没有人比土匪更清楚谁家有钱。她劫过他家不少的镖。姜雨敲了敲的桌面,道:“你现在给黄老爷写信,让他来买你。”
青兰愣了愣:“这……”
姜雨道:“怎么写,你自个斟酌。”
青兰迟迟不能落笔,道:“我这么做,岂不是打了孟大少爷的脸。”
姜雨道:“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你还管他的脸?”
青兰道:“……”
姜雨道:“我要是你,出去后就得整死孟尚谦。”
青兰道:“他毕竟对我有恩。”
姜雨信口开河:“哦,那你可以换个路子。既然他不要红颜知己,你便忍辱负重,委身于黄老爷。然后伺机刺探商会秘密,帮他搞垮黄老爷。很多年后,他知道你这么情深义重,定然惋惜遗憾,后悔当年没有救你。没准你们能再续前缘。”
青兰陷入了畅想之中,喃喃道:“我怎敢奢求再续前缘,只要他心里,能有我一席之地就好了。”
姜雨道:“……”病入膏肓了这是。
“行,”姜雨道:“写吧。”
眼瞧着青兰像是信了她的鬼话,赶紧把信纸翻出来。
黄老爷是最大的机会。
但要怎么把一封信写得抓心挠肝,得看青兰的本事。姜雨不懂这个,但男人之间的嫉妒攀比。拿捏到位,不愁他不上钩。孟尚谦是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黄老爷一把年纪,还跟人家过不去,争女人,心胸狭隘可见一斑。他肯定会有回应的。
青兰斟酌再三,也知道自己别无他选。只得按照姜雨嘱咐,写下这第二封信。小心封好,
“你这信是怎么送出去的?”姜雨问道。
“如今出入放宽,我还有一些珠子。可以托他们送信。”
“帮我也带封信。”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找同党。”
姜雨接过她的毛笔,在纸上勾画。不是字句,像些没有意义的鬼画符。青兰看不懂。兴许是土匪内部沟通的特殊谜语。
“送到南坪巷子。”姜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