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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断则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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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从来不屑于跟他扯谎。

五爷道:“一个人留恋另外一个人,也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那个人身上,有她过去的影子,遗憾,执念,还有难以释怀的东西。失而复得是好事。也许你本不该过刀尖舔血的生活。如果能有一个相互依靠的亲友,放下刀,找回从前的名字,从前的身份,下山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这辈子也能平安顺遂。”

五爷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姜雨果然无言。

外头蝉鸣聒噪,盛夏将至,屋里还是很凉快。

她在山上已经度过七个春秋。

人长大了,心也长大了。姜雨起身走到门口,她望着山外青山,云外云,像是她漂泊无依的过去,“我做土匪,便一门心思当土匪,不想别的。”

“有回头的机会,放弃了,未免可惜。”五爷道。

“人只能选择一条路,”姜雨平静道:“我从不回头。”

言尽于此,五爷总算听懂了。

姜雨也说透了。

每个人都只能走自己的路。

“不回头,便往前走。”

五爷将茶碗扣过来,又看向她背影,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养了大半个月。

姜雨无视五爷的告诫出去跑马。她跑得痛快,胸腔隐隐的疼可以忽略不计。她属于这片自由的山林。但对孟留真来说,这林子是囚笼。跑到半路上,姜雨碰见孟留真,跑马速度慢了下来。孟留真正在解救一只捕兽夹里的兔子。他小心翼翼掰开铁夹,抱起兔子,回去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一回头,孟留真看见身后的姜雨,“你怎么出门了?”

姜雨从马上跳下来。

孟留真:“三姑奶奶,你悠着点。”

两人进屋,坐下说话。孟留真洗了一小筐西红柿。他刚从菜园子摘的,很新鲜,颜色红彤彤的。孟留真道:“没有茶水,渴了就吃一个吧。”

姜雨:“你都要跑了,还吃什么西红柿。”

孟留真:“跑归跑,吃归吃。我有我的计划。”

姜雨:“不用计划了。”

孟留真擡眼:“你要打断我的腿?”

“打断你就不跑吗?”

“我爬也要爬回去。”

“孟留真,”姜雨慢条斯理道:“你可真是锲而不舍。”

孟留真咬着西红柿,眉飞色舞。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韧劲儿。明明很弱,能一脚踩死。但爬起来他又是一副灿烂的蓬勃样,在哪里都能扎根生长。脸皮厚,心又大,性情特别执拗,还容易心肠软。这些特质放在一个男子身上,十分不合时宜。他已经过了童稚的年纪,再天真就会像个二傻子。

“三姑奶奶……”孟留真边吃西红柿边道。

“嗯?”姜雨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他。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土匪的名字是不能随便透露的,”姜雨错开目光,道:“你知道了,就是我们的一员,不能再走。”

“那算了吧。”孟留真意兴阑珊。

他是铁了心要走,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人的意志是不可更改的。

姜雨看着竹篮里的西红柿,沉默一瞬,才开口:“回去打算做什么,继续娶媳妇?”

“亲事多半黄了,哪还有什么媳妇。”

孟留真道:“我要去找小雨。”

姜雨咬西红柿,溅出一溜汁水。孟留真递帕子,她擡手婉拒,拇指不着痕迹抹过嘴角的汁液,道:“小雨……”她顿了顿,声音放的很轻,“怎么丢的?”

孟留真道:“发洪水,我娘去救治病人。我和小雨待在山洞里躲避大水,他生病了,我去找药,不小心掉进山沟里,昏迷过去,等我醒来再去找他,已经不见了。”

姜雨看着孟留真,久久没有出声。

孟留真吃了一个又一个西红柿,“也许他以为是我抛弃了他。”

“你找了多久?”

“十年,我找了十年,一点音信也没有。”

“也许人已经死了。”

“不会,”孟留真道:“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找到老,找到死。”

“……”

孟留真:“所以我不能待在山上。”

原来他几度逃跑,是为了下山,去找小雨。

外头的雨刮进来,落下丝丝缕缕的痕迹。没有雷,外头甚至还在出太阳。孟留真猝不及防。他放下西红柿,跑出去收衣服。这是暮春最后一场雨,初夏将至。隆冬时掩埋的竹笋已经破壳而出,长成数丈高。姜雨站在门口,纷纷扬扬的雨丝打湿了她的脸。孟留真抱着衣服冲进来,二人的鼻尖差点撞上。

孟留真看着她清晰的瞳孔,倒映着晴空万里。

姜雨半步不退。

孟留真低下头,错开脚步。

“下雨了。”他说。

“是,下雨了。”

“往里站站吧。”

“我走了。”姜雨道。

“我去给你拿一把伞。”

“不用。”姜雨步入雨中。

孟留真放下衣裳,从杂物堆里翻出把油纸伞,追出门去。

姜雨已经骑上马。

孟留真撑开碧绿的油纸伞。

他站在马边,费劲地举着大伞,试图遮住姜雨。

姜雨只遮了头和半个肩膀,大部分身体还在淋雨,“上回你说的话,我想了。留着你,确实没什么用。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重新说回那八万两。我知道你拿不出八万两。你母亲有一本医书,名叫《隐症》,你把它给我,我即刻放你下山。”

“隐症?”孟留真一愣,他娘好像是有这么一本书。

“你给我,我们两清。”

“你只要那本书,就放我走?”

孟留真有些吃惊,那医书居然能抵八万两的账?

他不太敢相信姜雨的话。

姜雨接过他手中伞,扛在肩头上,道:“书中记载了一种罕见病症的治疗方法。我有个朋友,患了这病,大夫说活不过二十岁。她的命值八万两,我要拿去救人。”

孟留真惊诧万分,差点跳起来,“你是认真的?”

姜雨掉转马头:“我从不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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