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上药(2/2)
火灭了。他被烫了,脸上表情狰狞。他忍着疼,被烟呛得咳嗽两声,双臂撑着桌子,缓缓直起上半身。信纸中断燃烧,只烧毁一小部分,大多数得以保全。他扶正烛台,松了口气,忙不叠将信纸转移,又细心擦去上面残余的烛油。有条不紊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信,身上衣裳燎黑,却顾不上处理。
姜雨疑心他脑子有问题。信比命还重要吗?居然扑上去灭火。孟留真处理完信纸,半天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大活人。
“扑灭了,”他见姜雨眼神惊异,道:“还好没烧起来。”
姜雨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刚才那一幕,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这么灭火。她想说你脑子有病吗,话说出口却变成你疯了吗。
“你疯了吗?”她无法理解孟留真的脑回路。
孟留真看着自己衣裳上的黑斑。他身上隐隐作痛,自知是昏了头,干了件蠢事。因此面对质问难以辩解。姜雨也懒得骂一个蠢货蠢,将木盆撂在地上。水花溅得老高。她问道:“烫伤药放在什么地方?”
“抽屉里。”
姜雨拉开抽屉,找出一瓶烫伤膏。
孟留真被按坐在椅子上。
姜雨触碰到他衣裳焦黑处。他瞬间浑身紧绷,弓起了腰。
“怕痛,还这么不管不顾。”
“不是怕痛……”孟留真嘶声。
姜雨在给他上药。
当一个人,凑到近处,在为你认真做些什么的时候。那氛围总是十分微妙的。姜雨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他不知所措。他刚要开口拒绝,便觉身上凉快。脑海里一阵阵发懵。烫伤膏是薄荷味的。
她在做什么?
孟留真恍惚心想,男女授受不亲。
滑腻腻的触感刺激得他头皮发麻。可姜雨手下没轻没重,生生坏了旖旎之情,让人觉得自己是她案板的鱼肉。乱蹦的话就会被一榔头敲晕。孟留真竭力控制自己一动不动,视线也固定在桌子上,避免与她对视。耳边传来姜雨冷冰冰的话音:“以后不要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情,没人会在乎。”
孟留真下意识道:“什么?”
姜雨:“摘花,煮粥,救一堆没用的信。”
孟留真:“信很重要。”
姜雨:“有多重要?”
孟留真抽了一口凉气。
姜雨偏过头,孟留真闻到酒味。
“你喝酒了?”他脑子乱糟糟的,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多操心你自己。”
“你刮到我了。”孟留真道。
“你觉得我是会留指甲的人吗?”
孟留真按捺不住,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是茧。”
薄荷味和酒味在两人之间蔓延,混在一起,叫人头脑发昏。孟留真瞥她一眼,不知为何呼吸紧促。姜雨收回手,将多余的烫伤膏随手抹在他腰带上。风吹得胸膛凉飕飕,孟留真赶紧拢起衣袍。阿狗跑进来,看见孟留真正埋头系腰带,姜雨操手站在一旁。阿狗扭头就跑。姜雨注意到了他:“回来。”
阿狗一脸讳莫如深,“三姑奶奶有何吩咐?”
姜雨:“明天叫两个泥瓦匠,把房顶修好,漏雨。”
阿狗往屋顶看了一眼。
孟留真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屋顶漏雨,他本想着等天晴,自己爬上去修的。
姜雨走了。
阿狗摸着下巴。
孟留真整理自己凌乱的袖口,将烫伤药放回抽屉里。
阿狗:“三姑奶奶怎么会在这?”
孟留真:“她说她路过。”
阿狗:“她从五爷那回来,怎么会顺路。”
孟留真愣了愣。
上回他们去找三姑奶奶,岔道上才碰见五爷,确实不是一条路。
难道她不是路过?
阿狗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喝酒了?”
“没有,”孟留真道:“三姑奶奶喝的。”
“哦……”阿狗扫视桌面,“你们干什么呢?桌子乱成这样。”
“没干什么。”
阿狗要笑不笑的样子。
孟留真咳了咳:“你有什么事?”
阿狗:“失忆了,刚才不是你管我要火漆,来粘信封吗?”
孟留真恍然大悟。
“对,”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