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2/2)
捂热冰块第一步成功!
南肆秉着呼吸在心里喊,面上却是有些讪讪的:“那个……什么时候醒的啊?”
他盯着人看扒人衣服还想亲想啃的登徒子行径不会全被看了去吧?!
南肆有点慌,毕竟两人现在关系还不明不白的,他是直接给人摁上“对象”的标了,万一真被当登徒子了呢。
时隔四年,“同桌擒拿老白”的记忆跟提醒他似的倏地闪过,南肆看着那自个想亲但忍住了的薄唇微启,哑着声吐出几个字,“刚醒。要起来吗。”
——
“想吃点什么吗?”南肆坐在床头给尤朗发消息,收到地址后擡头道,“你早上就没吃多少。”
温倦迟随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闻言看向他,“不是有事吗。”
“不是什么正事。”南肆眨眨眼,想着等会得喝酒,自行下了决定,“走吧,带你去吃饭。”
芜城到了傍晚暮色正浓的时候最为热闹,摆着摊的街头巷尾升腾起袅袅烟火气,来往的人大多悠哉悠哉的,跟尤朗一套打扮的大爷摇着蒲扇往海边溜达,大妈们穿着复古花裙子,结着伴往海边的广场去。
酒吧并不在海边,所以两人的路线算是逆着人流走。南肆带着温倦迟先来了早上那个一长溜街的集市,路上碰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往海边去,还有小孩成群结伴拿着铲子桶啊什么的,不知是要挖坑还是堆城堡。
人一多起来,南肆下意识就去抓温倦迟的手,他不喜欢人多,南肆就总怕一个不留神给人丢了。
于是在第不知几次抓住温倦迟的手腕后,南肆偏头朝他笑了笑,依旧是登徒子的腔调,也不看看情况就瞎扯,“牵会,我冷。”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索性无赖地不去管回应,顺手似的牵着人往前溜达,看起来一心仿佛都扑在找晚饭上。
温倦迟落后一小步,视线跟缠在了牵着的两只手上似的。南肆指节白皙修长,指尖处透着淡淡的粉,触感温热,哪有一点冷的样子。
不知从哪吹来的风鼓起他的衣摆,温倦迟顺着擡起头,原本凌乱着遮挡住视线的发被拂开。
他心下在这氛围里静下来,第一次抛开所有,四年里无数次试图消除时间与空间阻隔的凝望在这一刻汇聚成傍晚时分同那暮色一般温柔的注视。
晚风过,得见故人。
南肆最后找了家本地特色饭馆,看着不错,但他并没有试过,所以菜上来的时候他还隐隐有些担心。
“国外天天吃三明治牛排什么的吗?”南肆问,他大学里有接触过留学项目,不过最后没去,当时尤朗跟他倒了一堆留学的弊端,其中有一条就是留学吃的东西不是人吃的。
“也不是,但差不多。”
温倦迟被升腾起的热气迷了眼,店里开了空调,所以并不觉得热,反而有种冬日坐在壁炉边的感觉,那边的冬季湿冷,壁炉这类东西再常见不过,但多是一家子围着,烤火这玩意也需要人善前善后。
他那一片留学生多,几个人合租可能还有心思弄,单独的话大部分都是买暖炉或者电热毯,受不住就多买几个,而温倦迟则是被子都懒得去买厚一点的,第一个冬天扛过去,后面换了厚的,然后接着扛。
“那多吃点,这边的东西还不错。”南肆见他不动,直接拿了筷子塞他手里,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温倦迟愣了愣神,一瞬间温热过后那些淋雨飘雪的冬倏地远去了。
这一桌硬菜不多,考虑到是晚上,南肆点的大部分是些特色小吃,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其实是盘子篓子什么的占了地。
饭馆里人挺多,各种声音杂在一起,四处冒着热气。两人没怎么说话,南肆偶尔突然想到什么会问问,温倦迟答得很快,也很简短。不过那些问题都无关痛痒,更像是问“你昨天做了什么”“你今天吃了什么”这类的平常琐碎。
吃完饭南肆直接打了车去酒吧。车经过沿海公路,南肆凑到温倦迟那边降下车窗,指了指不远处浸着暮色的海,在他耳边道,“你看。”
酒吧在一条文化商业街。司机把他们放在路口,南肆掏出手机看了眼导航,习惯了似的看也不看就抓住温倦迟的手,一心扑在路上,说道,“跟我来。”
走到半路,南肆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给人牵着了,转头见昏暗光影里温倦迟近乎柔和的面部线条还有那缀着光却莫名忧伤的眸子,他歪了歪头,笑说,“都不问去哪,不怕把你拐去卖了?”
“……干什么都行。”温倦迟垂了垂视线,上前一步,另只手扶着南肆肩膀往前推,语气绷得很直,“走了,看路。”
推的力道压根不重,南肆顺着往前走,脖颈微微后仰,不一会偏过头,憋不住笑了。
酒吧在街尽头,名字非常契合主题,老远就能看见那闪烁的幽幽蓝光,走近一瞧,嚯——不醉不休。
一看老板就是个实在的豪放人,南肆仰头瞅了瞅,发现不变色后转身朝温倦迟一扬下巴,眼尾弯着笑道,“不醉不休,咱两进去能出来吗?”
忽明忽暗里,温倦迟似是皱了皱眉,说,“你少喝。”
等推门进去那刻,温倦迟忽地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南肆微微诧异,这几天下来还只有他动手动脚的份。
温倦迟拧着眉,好一会没松开,手就那么握着,半晌视线对上南肆的,问,“非要去吗?”
“嗯?”南肆还没从“他终于对我动手动脚”中反应过来。
一天都答应的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不可能是计划暴露了吧?
南肆眯了眯眼,心想要是实在不想去那就算了,他可以换个法,直接逼供也不是不行。
“那……”
“抱歉。”温倦迟忽然垂下视线。
“嗯?”南肆凑过去寻他眼睛,“突然这是怎么了?”
温倦迟愣了下,避无可避,“……天快黑了。”
“来酒吧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啊,给忘记了。
南肆直起身,反握住温倦迟的手,有些心虚地捏了捏,道,“治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有一点的,但你在就完全不怕了。”
“这事很重要,非去不可。”
漫天暮色里,南肆朝他眨了眨眼,语气轻佻里带着难以名状的认真,明明是提出要求,却更像作出某种承诺。
风携着含笑的声音拂过温倦迟耳侧。
“记得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