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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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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肆弯着眼尾,一直到看不见那小孩才收回视线,却猝不及防跌入温倦迟带着些许迷蒙的黑眸。

像是宇宙起了雾。

“被吵醒了?”南肆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又捂了捂他冰冷的耳朵。

温倦迟半睁着眼,贴着他手心摇了下头,“来多久了?”

南肆一挑眉,捏着他下巴微微一擡,自己则垂着头,语气“不善”道:“这话该我问你。”

“说吧,在这吹了多久的风?”

温倦迟:“……”

他嗓子其实哑得厉害,刚才还是忍着才说出几个字,如果要解释的话,不知道得多少个字。

而且也不好解释。

温倦迟被钳着下巴,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

“唉。”南肆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把脸色苍白的人往怀里一揽,责怪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看着挺聪明的,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

“……”温倦迟在熟悉而温暖的气息里闭上眼,“公园太大了,只知道这。”

“没想到,”南肆低着头笑了下,“你和人小孩的目的地还是一样的。”

温倦迟感受到胸膛的轻颤,仿佛自己也活过来般,他动了动有些僵的手臂,擡起环住南肆的腰,很轻地问,“什么小孩。”

“一个可爱的小孩。”南肆努力忽略腰上的感觉,说,“冲出来抱着我腿不让过来吵你。”

“……哪可爱了。”

“守护一位陌生的哥哥睡觉,”南肆随意拨着他头发,憋着笑问,“不可爱吗?”

“……”

温倦迟没说话,手上抱紧了些。

南肆呼吸一窒,心里吐槽起自己这动不动就逗人的毛病,嘴上赶紧找补,“但是那小孩说,如果我喜欢你的话就能过来。”

温倦迟:“……然后呢。”

南肆:“然后我就过来了,他被他妈抓回去了。”

“现在是不是有点可爱了?”南肆忍俊不禁道。

“勉强还行。”温倦迟闷声道。

这之后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温倦迟似乎是又睡着了,灼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布料洒在他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颤栗。

南肆忍着没动,一手拢着外套挡风,另只则很轻地对他动手动脚,无声安抚着。

世界安静了。暖而不炙的阳光仿佛要将灵魂都晒透,风携着远处模糊的人声拂过,却扰不动这一小片天地,时间的流逝在这里仿佛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倦迟醒过来,松开他的腰,第一句话就是说,“不好意思,我睡了很久么?”

“不知道。”南肆替他理了理蹭乱的头发,坐到一边秋千上看着他,轻笑道,“小孩说能睡好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幸福的事不需要抱歉。”

“……嗯。”

“这样才对。”南肆轻荡起秋千,状似随意问,“怎么选这里?”

“你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那司机大叔吐槽我一路。”他告状似的说。

温倦迟:“……吐槽什么。”

南肆停住秋千:“说我一个大小伙跑这么远逛公园。”

温倦迟:“……他瞎说。”

南肆还看着他,他只好接着道,“选这是因为……之前来过。”

“来过?多久之前?”南肆又捕捉到一些熟悉感。

温倦迟当他是失忆,便一一答了,“嗯,十多岁的时候。”

十多岁的时候。小孩。

从进这个公园开始不断泛起的熟悉感在此刻编织成一幅短暂的画面,像是旧影片里的走马灯,眼前的真实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坐在秋千上,正擡头看着滑梯。

南肆跟着露出端倪的记忆望过去,看见了他自己。

他真正的失忆其实只有为什么生病那一段。之后所有的忘记只是因为病发作导致意识混乱,对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概念,事后也不愿再回想,忘就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住院后那段又有些特殊,意识的持续混沌和对外界感知的弱化,以及年纪小记忆容易模糊,使他在病情稳定出院后就把那段忘了个干净,只留下些片段化模糊化的画面,还大多是白大褂什么的,后来就不再去想了。

即便回医院复查,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他也没有再去这个公园。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有熟悉感,却没有记忆。

眼前的画面逐渐消散,南肆怔怔的,却依旧没想起来背后的故事。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想不起来而感到有些莫名的难过。

他走神得厉害,温倦迟喊了三声都不见应,微蹙着眉站到他面前,俯身轻问,“怎么了?”

“嗯?”南肆猝不及防撞进温倦迟眼里,脑海中模糊的画面又是一闪。

来不及抓住,南肆擡手抚上他的眉心,说,“别皱眉了,没事。”

“就是想起小时候经常来这个医院。”他轻笑说,眉眼间那点阴霾倏地散去,换做一池荡漾的碎光。

可他在笑,温倦迟的心脏却是实实在在地沉了下,眉头虽没皱着了,眼神里的担忧和歉意却恍若有实质。

他低声道:“抱歉。”

南肆“哎”一声,额头贴上他的腰腹,拽住他的手无奈道,“你数数就这一会你说了几个抱歉了?”

“我不是也让你等这么久吗?”他说,“扯平了,不准再想了。”

“好。”半晌,温倦迟哑声道。

这些天没见面的时候,总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即便知道对方可能不在,但依然会控制不住似的一发一大堆。

但这会见了面,那些话又好像在一个相视的眼神里全部道尽了。剩下缺的那块,只能靠拥抱,熟悉的气息和对方的温度填满。

良久,南肆瓮声瓮气道,“你手机一直在振。”

“不用管。”温倦迟一寸寸轻捏着他脖颈。

南肆眯起眼,他方才想了很多,冥冥中已经抓到了些什么。

“你是悄悄跑出来的吗?”南肆听着那持续振动的声音问。

温倦迟:“嗯,他们很烦。”

“我也觉得。”南肆仰起头,“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温倦迟:“不用。”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我可以帮你什么吗?”他也问。

南肆摇摇头:“你存在就好。”

“让我猜猜……”他沉吟片刻,说,“我听到了。”

“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是谁先开始,心跳声愈演愈烈,到最后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南肆想到那个模糊的、滑梯和秋千之间的对视,躁动的内心突然升起某种冲动。

滑梯上中央位置有个还算大的半封闭式城堡屋顶,他目测了下,也不知怎么想的,拉着温倦迟就去爬滑梯。

那一刻,他甚至忘了城堡里是昏暗的,蹲下/身就钻了进去。温倦迟拦都来不及,只好跟着。

再大也是给小孩设计的,只不过看能塞几个小孩而已。两人在里面只能曲腿坐着,面对面挨得很近。

暧昧在眼神交会的那刻野草般疯长。

城堡里的空间瞬间升温、凝滞。

南肆脑袋一热把人拉进来,这会却动也不敢动,直觉呼吸不畅,头也更晕了。

最后还是温倦迟先有动作。

他压下一条腿,倾身过去,手撑在南肆耳边,低头吻上他紧抿的唇。

霎那间气息交融。

南肆觉得自己像个溺水者,遇上空气就下意识张嘴。只是这次,温倦迟没有浅尝辄止。

他听见对方低喘了声,接着,唇齿被入侵、席卷,从未有过的感觉迫使他仰头靠在城堡壁上,暴露出脆弱潮红的脖颈。

粘腻的水渍声充斥着这狭窄的空间。

南肆紧拽住不知谁的衣服,企图在悬浮的感觉里抓住一个支点。

“唔……!”他快要缺氧了。

温倦迟这才像是回过神,他停下动作,顿了几秒后,哑声说,“阿肆,呼吸。”

“……”

喊什么喊,这是要我呼吸的意思吗??

南肆涨红着脸,默默喘了几口气才算是缓过来。

但刚缓了没一点,温倦迟又将他吻住了。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南肆到后来意识都快要涣散了,恍惚间觉得好像在交付一生的吻。

于是他慌乱地搂住了温倦迟的脖子。

吻也就变得更深了。

最后停下,还是因为温倦迟一直在振的手机,在逼仄的空间里像是催命的闹铃。

温倦迟伏在南肆颈侧,一呼一吸间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他轻声说:“我可能……要回去了。”

“这次没有失约,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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