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2/2)
“我们扯平了。”
温倦迟轻声笑了笑,把水杯放回茶几后问,“上楼么。”
南肆还没琢磨清这是怎么个扯平法,紧接着又被这过于自然的递水动作弄愣了下,反应过来温倦迟在问什么时,眼里泛起的情绪已经来不起藏。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回来后他们补了旷掉的晚自习,却谁都没想起来要吃饭,快十点下楼,南肆最终还是拿出了泡面来招待租客。
平常这个点他肯定早上去了,但今天……他不敢。
不知道该怎么对那个“好”字负责。
没藏好,索性就不答了。
南肆懒着不动,在温倦迟的注视下给自己裹上一层层伪装,好让他不败退在那沉静得近乎温柔的目光里。
看出他在想什么,温倦迟伸出手,掌心向上,说,“没事。”
“走么。”
或许是朝他伸出的那只骨感修长的手,又或许是带着劝哄意味的语气,南肆赖了会后,最终还是伸手虚搭在了那只手上。
指尖勾着指尖。
却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等他站起身,两人虚握的手就松开了,说不清的失落漫上来,他眨了眨眼,眼尾就又红了一点。
上楼的每一步都显得很艰难,温倦迟走得不快,特意照顾他似的,但南肆依然落后了好几步,心里已经开始痛斥方才那个经不住蛊惑的自己,同时又在想等到了二楼他该往哪去。
大概率是小阳台。
自做了那个梦后,他睡着的时间一推再推,到最后已经算是晕过去的,头次甚至一夜没睡。
或许今天可以试试安眠药。
南肆想着,不觉间已经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温倦迟的身影慢慢从撇下的视线里离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径直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拉开。
但指尖刚触碰上一片不同于皮肤的冷意,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去哪?”
温倦迟靠过来,侧脸被玻璃上盛的光模糊,如果南肆腾出心思听他的语气,就能发觉里面藏着的紧张和迟疑。
但南肆此刻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觉得那块的温度正在逐渐攀升,近乎有种不真实感。
迟了会儿,他才大梦初醒般问:“什么?”
“你要在这又呆一个晚上么。”
温倦迟低声问,半敛的眸中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夜海。
“我没……”
手腕处紧了紧,南肆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反驳,却一下子卡住了。
他前几天确实曾在阳台待过一晚,现在……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温倦迟怎么知道?
想到这,南肆终于擡起头,对上温倦迟隐在阴影里的眼睛时,他不得不承认,好像无论那眼眸里是怎样一副光景,他总会在第一时间沦陷其中。
这也让他逃出了自己的漩涡。
任由温倦迟捏着他的手腕,南肆懒懒地靠上玻璃门,眼皮耷拉着,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问,“你说该怎么办。”
“……跟我来。”
温倦迟握着他手腕的手略微下滑,最后停在凸显的腕骨处,指尖蹭过他的手心,羽毛轻挠般,却让人难以忽略。
南肆被牵着进了房间。
温倦迟走得依然不快,把他带到床边后便松了手,退后一步说,“今晚睡这吧。”
“我一直在,所以不用怕。”
话音落下,房间里似乎比之前更安静了。
南肆捏了捏还残留着温度的手腕,最后摁在脉搏处,企图压下心里的悸动。
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眼下最好等指尖的跳动变弱些。只是他没想到,在开口之前,温倦迟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南肆在温倦迟身上看到了紧张和慌乱。
于是他在“砰咚”的心跳声里,横生了些逗弄人的心思。
在温倦迟看不到的地方,南肆坐到床沿,双手撑在后面,微仰起头,肩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垮到一边,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肩膀。
接着不正经的话说来就来,似笑非笑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是睡你的床,又不是睡你的人。”
温倦迟:“……”
他眼睫猛地颤了颤,晦暗不明的夜海在那一刻暴露出了它最为深刻的欲望,起伏的浪声势浩大地碎在黑石滩,留下一抹抹转瞬即逝的白,仿佛誓要打上自己的烙印。
等眼底的情绪沉到海面下,温倦迟才擡起头,见南肆这副模样,他眉心一抽,说,“你更该担心你自己。”
但南肆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温倦迟真对他做什么,他大概也是情愿的,更何况眼下这情况好像不是很可能。
现在该担心的是他忍不住对温倦迟做什么。
但这话现在肯定不能说。
南肆歪了歪头,主客颠倒地拍了拍床,说,“睡觉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