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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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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蓝色屏风隔起一个还算隐秘的空间。

温倦迟坐在诊疗床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曲着,整个人被医院的日光灯照得越发苍白。他微垂着头,略长的发墨一般黑,分明和眉眼间的冷白是两个极端,搭到一起却仿佛是一笔浓墨重彩。

南肆站在屏风边,这个位置往旁边移一点视线就会被遮住。他摸不准温倦迟介不介意自己看见他脱衣服,但是伤他肯定得瞧上一眼,所以站这刚刚好。

身后响起椅子拖地的声音,老头应该是过来了,要是他看见某位伤者还没脱衣服,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幽默来。

“需要我回避一下么。”见伤者还没动,他问。

虽是这么问,他也已经准备往旁边挪一下了,结果刚擡脚,温倦迟却擡头看过来,也不知为什么,对上那双眼睛时,他仿佛被一支不伤人的箭钉在原地,只有心神被这突如其来扰乱。

“怎么了?”

温倦迟顿了顿,像是方才只是一时冲动,自己也不确定想做什么似的,但看着近处的人,少年的肆意在此刻被撩拨人心的柔软取代,本人却毫无自觉,他最后还是徇了私,“不用。”

“不是要看伤口么。”

“过来吧。”

“行。”

南肆走过去,靠在一边墙上,离温倦迟只有半步距离。他有些意外,想着想着没忍住笑,“得寸进尺”地催促道,“脱吧,老头要来了。”

温倦迟:“……”

他很想知道这人脑袋里是不是在想“都是男的看都看了”,如果是的话,他有些后悔把人叫过来了。

南肆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还在旁边叭叭,“怎么不脱,后悔了?”

说完他笑起来,像一个好看的无赖,兀自摇头道,“那不行,是你让我进来的。”

“……”

温倦迟没再说话,脱了校服,里面就一件厚卫衣,十二月份天气虽然有些变化多端,但温度并没有陡然的下降,还不至于套上棉袄。

他擡手,将衣服往上一拽,露出一片冷白,劲瘦的腰腹上,人鱼线清晰可见,再往上,还有几块薄薄的腹肌。

南肆在一边看着,他不喜欢很大块,反而偏爱这种,好险忍住了上手摸的冲动,心想,同样是一天到晚坐在教室里,怎么他有我没有?

也不是没有,就是看着不明显,摸着还有点。

四舍五入约等于有。

头一次近距离观赏,他看得有些入迷,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殊不知被看的人却被盯得僵了好一会。

察觉到那目光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温倦迟才无奈似地放松下来,将衣服放一边,他提起校服,在南肆还没回神的时候,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布料垂落,带起一阵淡淡的掺着冬日凛冽的草木气息。

恍惚间仿佛这里不是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而是某处覆着薄雪的清冷山水间。

视线垂落,被遮挡。南肆怔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腹肌,心想,果然没错,是他喜欢的那款。

再一次忍住没上手,他才从这一盖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什么。”

温倦迟顿了顿:“看你冷。”

“?”

南肆:“你从——”

“咳咳。”一个声音传来。

南肆:“……”

他看不见,但也能想象老头的表情,好在老头长得是个正派样,就是嘴损了点,当医生果真辛苦。

屏风边,老头拿着托盘,看见稀奇似的:“脱个衣服你两也能聊这么半天,我等不了了,虽然就你们两……一个病人,但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知道撒。”

“搭着吧,就当帮我拿衣服?”温倦迟垂头小声道,一点不带理会给他看病的医生。

南肆撩开盖着的校服一角,小声应道:“哦。”

没人搭理,老头也不在意,把托盘放在一旁推车上,他才冲又杵一起去的两位说,“衣服脱了那个,过来坐着。”

南肆:“……”

温倦迟:“……”

“这儿疼吗?”

老头戴着医用手套,在横贯后背的伤口周围挑了几处按,见人不说话,又问,“这呢?”

人依然没有反应。

但当医生的,总有办法从身体反应里得到些答案。

南肆在一边看着,盖着脑袋的校服被他抱在怀里,清冽的草木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刚光顾欣赏腹肌去了,这会乍一看这伤,他心脏都窒了一下。长长的一条从肩胛骨斜到下方肋骨,血紫色和一旁的冷白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温倦迟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老头一下下又按得他心慌,没忍住问,“老……医生,这能完全消吗?”

“软组织挫伤,没伤到骨头。”老头摘了手套丢到一边,对着“家属”说,“今天回去先冰敷,隔一段时间敷一次,一天后可改为热敷。我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按说明书上涂。”

“至于能不能完全消,”老头一扶眼镜,边往外走边说,“这得看个人体质和治疗效果,医院对这不包售后。”

“售后归家属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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