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2/2)
他又和唐明夜咬耳朵:“你用什么理由把温哥弄来的?”
“这个……”唐明夜一脸牙疼,“南哥说有个架要跟你吵。”
唐明夜是最后一节课前碰到温倦迟的时候说的。
本来准备第五节课划水写纸条,突然碰到了就想起这事,嘴巴一张就要说,临到头才想起还不知道该怎么说,灵光一闪闪了这么句,说得时候还特意把隐忍的惊恐、害怕演绎得非常到位,一副“你不去我会死的”样子。
现在看来……当时闪得可能不是思想,而是真脑子。
林丘:“……”
一个真敢说一个还真来。
这瞬间他突然有点怀疑:这是吵架的样子吗?
就算是吵架也是上赶着要吵不管他俩事吧?
……
谁知道呢,事已至此。
不管怎样,“正事”还是要接着办的。这次喝的可乐,他还特意让老板上了冰的,就是为了壮胆。一口闷下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冲劲也就起来了。
“温哥,”林丘放下杯子,“唐明夜他胡诌的,这事是他不对,我替他道个歉。”
说着他举起杯子做了个“敬”的动作,胡诌本人在旁边随了一杯,想解释又不敢开口。
林丘;“准确来说是我俩有话说,这话南哥听不听都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温哥你。”
被敬了这么一下,话又说到这个份上,温倦迟……想走还是能走的,他甚至已经作势要起身,却在听到某个名字时微微一顿。
算了。
来都来了。
温倦迟手肘撑着膝盖,见对面两人眼巴巴看着,伸手拿起杯子,抿了口便放下。
这就是听的意思了。
林丘暗暗自喜,心想自己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算没有白费,拱了下唐明夜让他配合着点。
林丘:“温哥,那我说了啊。虽然不知道你和南哥之间怎么了,但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想请温哥你多多包容南哥。”
唐明夜:“是的。”
事情到这个地步。
什么事,哪个地步。
温倦迟突然觉得留下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这边林丘刚步入正题:“温哥,不知道你又没发现南哥上午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尤其是早上?”
他温哥大概率是不会答的,这时候就该唐明夜出场了:“我可以证明。”
林丘顺利往下:“我们都知道南哥上高中以来就没上过晚自习,既然是年级和老白特批,那一定是因为很严重的问题。”
唐明夜补充道:“我们问过南哥很多次,他都用各种办法给绕过去了。”
“是的。”林丘说,“后来我们就不问了。我们猜测——”
“这可能就是南哥脾气忽好忽坏的原因。你想啊,南哥回去那么早,为什么早上来学校总是一副很缺觉的样子,起床气那么大。据我所知南哥没有熬夜打游戏的习惯,所以,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林丘合掌总结,“所以温哥,如果撞上南哥脾气不好的时候,还请多见谅,别跟他吵架。”
“嗯嗯。”唐明夜点头附和,“温哥,你看南哥这一上午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重操旧业赶同……唔。”
“吃都塞不住你的嘴。”林丘没忍住塞了片生土豆给唐明夜。
唐明夜:好啊,小丘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不是配合你说话嘛,就你会说行吧??
“……”温倦迟静默几秒,说了第一句话,“你们从哪看出我和南肆吵架的。”
“这还不明显,一看就知道了啊。”唐明夜吃的间隙插了句。
显得他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林丘嘬着可乐:“南哥今天上午那表情像是一宿没睡,我回头一看愣是一个字没敢往外吐。”
“还有还有,南哥翻书那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感觉下一秒书就会砸你脸上。”唐明夜吃嗨了心声都没地方放,一个劲往外掉。
温倦迟:“……”
今早那下在这等着呢。
与此同时,无名巷,馄饨店。
“阿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呀。”林姨端着碗香气喷喷的馄饨放到南肆面前,自己捡着一旁的凳子坐下,被时间搅得有些浑浊的眼睛在此刻竟是透亮的。
“想来就来了。”南肆朝她笑,又想起什么问,“林姨,前段时间听裴叔说您腿伤了,现在好了吗,没什么后遗症吧?”
“早好透啦。”林姨扯下肩上搭的毛巾,“阿肆最近好吗,上次听你裴叔说又带了个同学过来,我还想看看呢,这腿啊摔得真不是时候。”
南肆舀着馄饨,闻言狡黠地笑了:“林姨你要想看,我随时都给你带过来,但你得答应以后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好好,就你机灵。”林姨惯会被南肆哄人的话给蒙蔽,甭管是不是真的,都要乐呵一番,里面参透一切的裴叔都看不下去了,心说一把年纪了还能碰上“情敌”,颇有气势地告状:“他姨,别被这小子糊弄了,你看看墙上的钟,这个点咱家旁边幼儿园都还没放饭呢,这小子一准又逃课。”
店里这会没客人,原先的灯应当是被换了,照得店内亮堂堂的。
馄饨还冒着热气,不仅逃课还放人鸽子的南肆慢条斯理地舀着,闻言也开始告状:“林姨,你看叔,我上次来他当着你那还未见面的同学又说我吃霸王餐。”
“裴玉林!”林姨把毛巾往桌上一甩,崴过刚好的那只脚直接往椅子上一踩,“我说过多少次了!”
“不准说阿肆吃霸王餐!”
“你脑子长着干嘛用的。”林姨怼完这点,又开始怼另一点,“还阿肆逃课,逃课怎么了,阿肆再怎么逃成绩也比你那时候不知道好多少,还玉林呢,我当你是玉树临风,你天天只知道欺负小孩和告状!”
裴-不是玉树临风-玉林:“……”
招谁惹谁了我。
因为有些天没见,南肆被林姨拉着说了很久。他似乎不急着走,坐在那望着面前的妇人,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点头附和,偶尔插科打诨几句。
“什么时候走啊?”林姨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她收了碗擦了桌,见南肆没要走的样子,便问,“有啥事要跟姨说吗?”
南肆听着听着出了神,陡然被问,他眸底一动,歪头略微不正经地说:“林姨这就要赶我走了?”
“可没有。”林姨嗔怪道,“你这是歪曲我的意思。”
“那可不敢。”南肆眼尾一弯,恰巧店里来了人,他拿过林姨手上的碗,“来人了姨,这我收拾吧。”
“你先别动。”林姨叫住南肆,眼神里透着担忧,偏偏这孩子还笑得跟没事人一样,最后她微叹口气,拍了拍南肆的肩膀,“有事要跟姨说啊。”
“知道了林姨。”南肆声音很轻,略微下垂的眸带着些许闪躲,话音还没落下,他便转身朝里间走。
林姨望着,心里的石头仍悬着,一时忘了来客,还是听到人喊才赶忙回神招待。
收了东西,南肆没在这继续久待,同林姨和裴叔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巷子里没什么人声,隐约能听到不知哪个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调,老墙上隔段距离会伸出些挂着零星黄叶的枯枝,路过时偶尔还得低个头。
南肆手揣在校服兜里,步子迈得很慢,走着路时不时还会顿几下,像是突然忘了方向,又或是纠结接下来该往哪走。
拐进一中侧门对着的老街,这个点校园里很静,街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有车缓慢驶过,带起路边堆积的落叶。
大抵是安静的时候人总爱胡思乱想,南肆踩着马路牙子走,耳畔似乎又响起老白善意却磨人的唠叨,从昨天开始就努力忽略的一切被再次翻起。
他看着狭小的侧门,门里阳光洒了一路,他隐在树荫下,却没一点想动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校园里响起铃声,他像是突然惊醒似的,片刻脚步一转,与那铃声渐行渐远了。